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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末刻,天光未明。

雪,竟在黎明前停了。厚重的铅云低低压着汴京城,将最后一丝天光也吞噬殆尽。宫阙的琉璃瓦上覆着厚厚的积雪,在深沉的墨蓝底色下泛着惨淡的灰白。殿脊的鸱吻和檐角的脊兽,都成了模糊不清的暗影,沉默地蹲踞在压抑的天幕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值宿的殿前司班直们早已撤去厚重的毛氅,换上冰冷的铁甲,手持长戟,如同泥塑木雕般肃立在垂拱殿外宽阔的御道两侧。甲叶上凝结的霜花,在偶尔掠过的寒风中微微颤抖。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带着雪后特有的、深入骨髓的湿寒,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冻僵肺腑。没有人交谈,只有沉重的、带着白气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无数道目光,或惊疑,或揣测,或茫然,都死死地聚焦在那两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巨大殿门上。

昨夜福宁殿和垂拱殿彻夜不熄的灯火,以及深夜里几道如同鬼魅般在风雪中狂奔的身影,早已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这死寂的宫禁中激起无声而汹涌的暗流。官家监国第一夜,便如此不同寻常!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不安,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在每一个立于寒风中的身影心头。

“吱呀——嘎——”

沉重刺耳的摩擦声骤然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垂拱殿那两扇巨大的、镶着铜钉的朱漆殿门,被从内缓缓推开一道缝隙。一股混合着浓烈血腥、冰冷铁器、陈年木料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被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威压气息,如同实质的洪流,猛地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门外的班直们齐齐一震!冰冷的甲胄发出细微的磕碰声。那股气息是如此霸道、如此陌生、如此令人心悸!仿佛门内不是熟悉的朝堂,而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无声血战的修罗场!

门缝渐宽。

一个身影当先走了出来。

不是想象中御前近侍的谦卑姿态。小黄门王安,腰背挺得笔直,几乎有些僵硬。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嘴唇紧抿,仿佛一夜之间耗尽了所有生气。但那双眼睛,却带着一种近乎空洞的、却又异常锐利的穿透力,直直地扫过门外肃立的班直。他的目光掠过那些惊疑不定的面孔,没有停留,仿佛在确认什么,又仿佛只是机械地执行命令。他手中捧着一个沉重的紫檀木托盘,托盘上覆盖着一方明黄的锦缎,锦缎下,隐约透出舆图卷轴的轮廓。更让所有人心头狂跳的是——那方明黄的锦缎边缘,赫然浸染着一抹刺眼欲滴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在惨淡的晨光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王安目不斜视,如同捧着某种禁忌的圣物,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踏着冰冷的、铺着薄雪的石阶,走向福宁殿方向。他踏过的雪地,留下两行清晰的、孤绝的脚印,那脚印边缘,仿佛也沾染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就在众人心神被那染血的托盘摄住,尚未完全回神之际。

垂拱殿内,另一个身影,踉跄着跨过高高的门槛,出现在殿门之下。

太常少卿李纲!

他身上的青色官袍依旧湿冷地紧贴着身体,花白的须发凌乱不堪,脸上残留着长途奔袭的疲惫和冻伤的青紫,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然而,与这狼狈外表形成惊心动魄对比的,是他那双眼睛!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火焰,一种被压抑了半生、骤然喷薄而出的、足以焚毁一切腐朽的锐利光芒!这光芒如此炽烈,竟将他身上所有的狼狈和疲惫都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精气神!他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又仿佛背负着某种沉重到极致却也荣耀到极致的使命!

他站在殿门处,微微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殿外冰冷刺骨、带着血腥余味的空气。那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非但没有熄灭他眼中的火焰,反而如同浇上了滚油!他猛地挺直了那略显佝偻的脊梁,大步流星,没有丝毫迟疑地踏下台阶。他的脚步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的力量感,踩在薄雪覆盖的御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朝着宫门的方向,朝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决然而去!

只留下殿门外一群面面相觑、被这接连的诡异景象冲击得心神剧震的班直。那染血的托盘,那脱胎换骨般的李纲,还有那殿门开启时汹涌而出的、令人窒息的气息……这一切,都预示着,今日的朝会,绝非寻常!

卯时初刻,晨钟撞响。

沉重悠远的钟声穿透铅灰色的云层,在雪后死寂的汴京城上空回荡,唤醒了这座庞大而脆弱的帝国心脏。

垂拱殿内,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长明灯盏盏燃起,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无处不在的、深入骨髓的寒意。文武百官,身着各色朝服,按照品级序列,如同泥塑木雕般肃立在冰冷的金砖御道两侧。殿内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一两声压抑的咳嗽,或是官靴在金砖上无意识挪动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在这空旷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或惊疑或揣测,都如同无形的丝线,交织在御阶之下,最靠近龙椅的那片区域。

宰相白时中、李邦彦,并肩立于文官班首。

白时中低垂着眼睑,双手拢在宽大的紫袍袖中,指节微微发白,似乎在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微微颤抖的袍袖下摆,和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昨夜宫中的异动,那彻夜不熄的灯火,如同巨石压在他的胸口。他偷眼瞥向身旁的李邦彦。

李邦彦的脸色同样难看,青白中透着一种病态的蜡黄。他紧抿着嘴唇,下颌绷得死紧,眼神死死盯着御座前的金砖地面,仿佛要将那冰冷的地砖看穿。他身上那股惯常的、用以遮掩紧张和不安的浓郁熏香气味,今日似乎也失去了作用,反而在殿内沉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鼻,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血腥气。他袖中的手,正死死攥着一卷明黄色的帛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正是金使李善庆递交的国书!这封烫手的国书,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掌心,也灼烧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

百官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逡巡,带着无声的质询和巨大的压力。新君初立,金使压境,国书在手,而官家昨夜又如此反常……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等待着那一声决定命运的宣召。

“陛下——驾到——!”

内侍省都知梁方平那特有的、尖利而悠长的唱喏声,如同冰冷的钢丝,骤然划破了垂拱殿内死水般的沉寂!

嗡——

殿内仿佛响起一声无形的低鸣。所有大臣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躬身,垂首,动作整齐划一,却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紧张感。

沉重的脚步声,踏着御阶的玉墀,由远及近,一声,一声,沉稳而清晰,如同战鼓,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来了!

白时中和李邦彦的心脏同时漏跳了一拍,猛地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前的笏板里。他们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寒潮,正随着那脚步声的临近,迅速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大殿!

赵桓的身影,出现在御座之前。

他并未立刻落座。

一身崭新的、绣着十二章纹的玄色衮冕,金线在灯光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衬得他年轻的面容更加威严、更加……陌生!那顶沉重的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玉藻,在他眼前轻轻晃动,遮住了他大半的眼神,只露出紧抿的、线条冷硬的薄唇和紧绷的下颌。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刚从冰窖中走出的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熏香和烛火气息。那寒意并非来自殿外的风雪,而是源自更深邃、更坚硬的东西!

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缓缓扫过阶下俯首的群臣。那目光所及之处,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冻结。百官只觉得后颈的汗毛瞬间倒竖!

最终,那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精准的冰锥,钉在了御阶之下,文官班首那两个深紫色的身影上——白时中!李邦彦!

被那目光锁定的瞬间,白时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宽大袍袖下的双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李邦彦更是如芒在背,额角的冷汗瞬间汇成细流,沿着鬓角滑落,砸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他袖中那封国书,此刻仿佛重若千钧,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痛!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垂拱殿!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赵桓缓缓抬起右手。那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裹在玄色衮服的宽袖之中。然而,就在那袖口边缘,眼尖的大臣们——尤其是距离御阶最近的白时中和李邦彦——赫然瞥见!

一抹刺目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

如同一条狰狞的毒蛇,悄然盘踞在象征无上皇权的玄色衮服袖口!

白时中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李邦彦只觉得眼前一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昨夜那诡异的气息,那染血的托盘……瞬间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他们的理智!那血……是谁的血?!

“诸卿,平身。”

赵桓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冰层下暗流的涌动,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刺骨的寒意,清晰地钻进每一个大臣的耳朵里。

百官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直起身子。无数道目光,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和探寻,再次聚焦在御座之上。

赵桓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白时中和李邦彦身上,那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白卿,李卿。” 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让阶下两人浑身剧震,“金使的国书何在?”

来了!

李邦彦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几乎握不住袖中的帛书。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身体僵硬地踏前一步,双手捧着那卷明黄色的国书,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回…回禀陛下…金使…金使国书在此…请…请陛下御览…”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惶恐。

梁方平快步走下御阶,接过那卷沉甸甸的帛书,又疾步返回,躬身呈到御案之上。

赵桓没有立刻去看那国书。他微微抬起下颌,冕旒的玉藻轻轻晃动,冰冷的目光透过珠帘的缝隙,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刺向李邦彦。

“李卿。”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你乃礼部之首,掌邦国礼仪。这金使国书,其开篇称谓,可合我大宋礼制?”

称谓?!

李邦彦猛地抬头,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万万没想到,官家第一问,竟不是国书内容,而是这看似细枝末节的称谓格式!

“臣…臣…” 李邦彦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昨夜临时抱佛脚翻看礼制典籍的记忆此刻混乱不堪。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白时中,寻求一丝支援,却只看到白时中同样惨白惊惶、避之不及的脸!

“嗯?” 赵桓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这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邦彦的心口!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

“回陛下!” 李邦彦再也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压力,几乎是吼了出来,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和急于撇清的惶恐,“金使此国书…开篇…开篇乃是‘大金皇帝致书大宋皇帝’!按…按我大宋礼制…他国之书…当称‘奉书’…或…或‘上大宋皇帝陛下’…绝…绝无‘致书’之理!此…此乃…僭越!是…是藐视我大宋天威!” 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几乎要哭出来。

“哦?” 赵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嘲讽!那声音如同冰刀,瞬间刮过所有大臣的耳膜!“‘大金皇帝致书大宋皇帝’?呵!”

他猛地一拍御案!

“啪——!”

一声脆响!震得御案上的笔架、砚台都微微跳动!也震得殿内所有大臣心头狂跳!

“好一个‘致书’!” 赵桓的声音如同炸雷,裹挟着滔天的怒意和凛冽的杀气,轰然在垂拱殿内炸开!整个大殿仿佛都在他的怒火中震颤!“金虏!撮尔小邦!沐猴而冠!也敢妄自尊大,与我大宋皇帝‘致书’?!白时中!”

矛头骤然转向!

白时中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倒!他猛地抬头,对上赵桓那双透过冕旒、燃烧着冰焰的眼睛,只觉灵魂都在瞬间被冻结!

“此国书格式,可是你——亲笔批阅、首肯的?!” 赵桓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冰碴,狠狠砸向白时中!

“臣…臣…” 白时中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他确实看过,为了尽快安抚金使,这种细节……他根本未曾深究!此刻被官家如此当众、如此严厉地质问,那袖口刺目的血迹,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陛下息怒!” 李邦彦眼看白时中就要瘫倒,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带着哭腔,“金使初来…或…或有误会…或有不通礼制之处…白相与臣…亦是…亦是出于两国邦交…为免刀兵…方才…” 他语无伦次,只想将责任推给“误会”和“不通礼制”。

“误会?” 赵桓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到极致,如同惊雷炸响!他霍然起身!

玄色的衮服袍袖带起一阵冰冷的旋风!那袖口边缘的暗红,在明亮的灯光下,刺得所有人心惊胆战!

“好一个误会!” 赵桓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决绝,响彻整个垂拱殿,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大臣的心头!他染血的袖口猛地指向阶下跪伏的李邦彦,也指向摇摇欲坠的白时中:

“金虏陈兵境上,索我三镇!此为误会?!”

“其使倨傲无礼,视我大宋如无物!此为误会?!”

“尔等身居宰辅,不思整军经武,以御外侮!反曲意逢迎,自堕国格!将祖宗法度、朝廷威仪弃如敝履!只为苟且偷安!这——也是误会?!”

一连串的厉声诘问,如同疾风骤雨,又如同万钧雷霆,狠狠砸下!砸得白时中和李邦彦肝胆俱裂!砸得整个垂拱殿鸦雀无声!所有大臣都被这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君威震得魂飞魄散!官家…官家何时变得如此…如此锋芒毕露!如此杀伐决断!

“陛下!” 李邦彦涕泪横流,额头在金砖上磕得砰砰作响,鲜血顺着额角流下,“臣…臣万死!臣知罪!请陛下息雷霆之怒!万…万事以国事为重!以…以和为贵啊!”

“以和为贵?” 赵桓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嘲讽和彻骨的寒意。他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噤若寒蝉的百官,最终,落向了文官班列中,一个身影挺拔、面色沉凝如水的青袍官员身上。

“李纲!” 赵桓的声音如同冰河解冻,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点名意味。

“臣在!” 一个沉稳有力、如同金铁交击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李纲一步踏出班列!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疑!他身上的青色官袍依旧带着风雪的痕迹,甚至袖口也沾染了些许难以察觉的暗色污渍。但他挺直的脊梁,锐利如电的眼神,以及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沉凝如山、却又锋芒毕露的磅礴气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是一种久居下僚、明珠蒙尘,一朝得见天光、便要喷薄而出的锐气!与他昨日那清贵闲散的太常少卿形象,判若云泥!

无数道惊愕、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李纲身上!白时中和李邦彦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猛地抬头看向他!

赵桓看着阶下如同出鞘利剑般的李纲,冕旒后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笃定的弧度。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大臣的耳畔,也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这靖康元年的第一个朝堂之上:

“金使无礼,国书僭越!着即遣返!”

轰——!

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整个垂拱殿瞬间被无形的声浪冲击!遣返金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彻底撕破脸!意味着战争!

然而,赵桓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带着一种斩钉截铁、改天换地的决绝,继续响起:

“三镇之地,祖宗基业,寸土不让!”

“擢李纲,为兵部侍郎!加龙图阁待制!主理边务!专责——抗金!”

兵部侍郎!龙图阁待制!主理边务!专责抗金!

一连串的擢升和任命,如同连珠炮般砸下!每一个头衔都重若千钧!每一个字都带着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决绝!尤其是最后那斩钉截铁的“抗金”二字,如同战鼓擂响,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另一个铁血时代的开启!

李纲猛地抬头!迎上御座上那透过冕旒射来的、冰冷而充满期许与托付的目光!一股滚烫的热血瞬间冲上头顶!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抱负、所有的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化作了冲天的豪情!他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谦辞,猛地一撩青色官袍前襟,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金砖地上!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而坚定的响声!

“臣——李纲!领旨!” 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一种披肝沥胆、万死不辞的决绝!如同利剑出鞘的清鸣,瞬间刺破了殿内所有的惊愕与死寂!

“谢陛下隆恩!” 他再次顿首,额头重重叩在金砖之上!再抬头时,眼中只剩下燃烧的战意和无畏的锋芒!

“轰——!”

整个垂拱殿,彻底炸开了锅!惊呼声、抽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遣返金使!拒绝割地!擢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常少卿为兵部侍郎,专责抗金!这简直是石破天惊!是翻天覆地!是向金人宣战!

白时中和李邦彦如遭五雷轰顶,面无人色,瘫软在地,如同两滩烂泥!完了!一切都完了!官家疯了!大宋要亡了!

就在这巨大的混乱和喧嚣之中!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如同冰锥,猛地刺穿了所有的嘈杂!

御座之上,赵桓腰间悬挂的那枚象征着帝王传承、温润光洁的蟠龙玉圭,竟被他生生扯断!莹白的碎玉迸溅开来,散落在冰冷的御阶之上,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赵桓看也不看那碎裂的玉圭,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缓缓扫过阶下陷入巨大混乱的群臣。那目光所及之处,喧嚣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瞬间归于一片死寂!

“退——朝!”

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如同最后的审判,响彻在死寂的垂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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