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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儿视角)

命里的齿轮咬住了

范母手里的火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林姑娘的绣纹是‘兼爱’吧?我娘家祖上也出过墨家门徒!”

她不由分说塞给我一个刻着“鸳鸯戏水”的暖手炉,炉盖一拧竟弹出针线盒。

后来我才知道,机关城里每一件物品都是月老的信使——

范行改的防御图里藏着“囍”字机关,宴会上的枣糕齿轮能拼成玄鸟纹。

雪夜仓库中,暖灯底座被我们雕成墨玉簪首饰盒,盒底绣上咬合的齿轮时,

一只衔着红线的机关燕弹了出来。

当范行笨拙地亲上来时,我听见暗处无名对少司命低笑:

“看,他们命里的齿轮,生生世世都合到一起去了。”

后面几日,凛冽的寒风裹着细雪粒子,打得人脸生疼。范母迎在门口,一身利落的短袄,手里还攥着拨弄炭火的铁钳。我那句“叨扰伯母”还没落地,她目光如炬,猛地钉在我袖口一处不起眼的绣纹上。

“兼爱?”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铜铁的锐利。

我微怔,点头。话音未落,“当啷”一声脆响,那柄铁钳已掉在青石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好!好!好!”范母脸上骤然绽开光芒,几步上前,热络得不容抗拒,一把攥住我微凉的手腕,不由分说将我拉到暖炉边。炉火映红了她兴奋的脸颊,“我娘家祖上,也出过墨家门徒!”她看也不看旁边张口欲言的范行,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个物件,塞进我手里,“拿着,闺女!天冷!”

入手温润沉实。是个黄铜暖手炉,炉身圆润,錾刻着精细的“鸳鸯戏水”图样。指腹下意识抚过炉顶一只凸起的鸳鸯喙,微一用力,“咔哒”轻响,炉盖竟旋开,露出内里精巧分层的小小针线盒,丝线、顶针、小巧的银剪一应俱全。

“娘!”范行在一旁急得挠头,耳根通红,“这……这是我朋友林婉儿,您别吓着人家……”

“朋友?”范母眼皮一掀,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你娘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手上却不停,夹起一块酱色浓郁的鹿肉醢,稳稳落在我面前碗里。“姑娘,你瞧瞧这小子,”她下巴朝范行一点,“打小就会用机关术给隔壁阿花家的布娃娃修胳膊腿儿,心细着呢!准是个知道疼人的主儿。”这话像火星子溅进油锅,烫得我脸颊“腾”地烧起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范母却浑然不觉,兴致勃勃拉着我去看墙上挂的一幅涂鸦——一只线条歪扭的机关木鸟。“瞧这鸟嘴,”她指尖点着画上那歪歪扭扭的尖喙,“跟他爹当年求婚时送我的那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叫什么?家学渊源!”

范行在他娘身后,窘迫得恨不能把头埋进地砖缝里。

当夜,机关城的箭楼高处,寒风穿过垛口,发出呜呜的低啸。范母硬是将高大的范家主拽到这风口角落,压着嗓子,眼里是猎人发现稀世珍兽的光:“老头子,你看那林姑娘!墨家机关,她懂!性子,瞧着也温良!多好的孩子!快,想法子把人留下来!”

范家主眉头拧着,一脸严肃:“胡闹!机关城选儿媳,首重手上功夫,嘴甜顶什么用?”他甩开范母的手,背过身去,背影刚硬如铁。

可转身回屋,他就把正对着图纸抓耳挠腮的范行叫进了书房。

“啪!”一本厚重的册子被丢在范行面前,激起薄薄一层陈年木屑。

《机关城防御图》。

范家主的声音冷硬,听不出情绪:“给你三天,把这图改得适合女眷使用。”

范行懵了,捧着那本堪比城砖的图册,一头雾水。他爹素来严谨,怎会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他满腹疑窦地翻开泛黄的图纸,逐寸研究。起初只觉艰涩,可当目光扫过几处核心枢纽的齿轮布局时,指尖猛地顿住。

那看似繁复精密的联动结构,若稍稍调整几个特定齿轮的角度……隐藏的线条骤然浮现!竟是一个个清晰无比的“囍”字!更深处,还有一处联动,分明指向一组铭文——“佳偶天成”。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脚底板直冲范行头顶,他握着笔的手心全是汗,图纸边缘被捏得发皱。他爹那张严肃的脸在眼前晃动,此刻却像个精心策划的月老。原来如此!

另一边,范母的“开小灶”更是明目张胆。她拉着我进了内室暖阁,神秘兮兮地捧出一架精巧的绷架。“姑娘,快试试这个‘自动绣绷’!”她得意地展示,“我特意让范行他爹加了磁石底座,保管你绣花时,手指头一点儿不冷!”

绷架转动起来,丝滑无声。我低头穿针引线,指尖触到那温润的磁石,暖意丝丝缕缕透入。就在我凝神落针的瞬间,绷架下隐藏的机括被牵动,覆盖其上的薄薄一层透明丝绢上,竟如水波流转般,缓缓浮现出字迹!

是范行的机关术笔记。墨迹清晰,笔锋带着他特有的认真劲儿。可那字里行间……“此处林姑娘曾言……”“婉儿建议采用……”密密麻麻,竟全是我的名字和那些零散交谈中被他郑重记录下来的只言片语!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涨。我强作镇定,指尖却微微发颤,轻轻翻过这页。

最后一页,没有文字。只画着一个笨拙的小人,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向一只歪歪扭扭的机关鸟递送着什么。旁边,一行小字,力透纸背,又带着点犹豫的颤抖:“要是她喜欢……”

阁楼里炭火“噼啪”轻响,暖意融融,我却觉得脸上烫得能烙饼。范母在一旁笑而不语,只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数日后,范家设宴,款待无名、少司命一行。灯火通明的大厅里,范母一手安排,硬是将我按在了范行正对面的位置。他几乎不敢抬眼,目光只在自己面前的杯盏和远处墙壁之间游移,偶尔不小心撞上我的视线,便如遭电击般迅速弹开,耳廓红得滴血。

侍女端上一碟热气腾腾、晶莹剔透的枣糕。范母热情招呼:“来来来,尝尝这‘合卺枣糕’,我们机关城的特色!”她亲自夹起一块,放在我面前的碟中。枣糕松软香甜,我依言咬下一口,舌尖却触到一块硬物。小心取出,竟是半枚小巧的青铜齿轮,边缘锋利,齿牙清晰。

几乎同时,对面的范行也从他那块枣糕里,取出了另外半枚。

范母拍手大笑,声音洪亮:“看!快看!天意啊天意!”她指着那两半齿轮,“合上试试!”

范行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脸涨成了紫猪肝。他慌乱地想把那半枚齿轮递过来,指尖却失了准头,“啪嗒”一声,他那半块枣糕连同齿轮,一起掉在光洁的桌面上。青铜齿轮骨碌碌滚动,一路畅通无阻,竟精准地穿过桌椅腿的间隙,滚到了我的脚边,轻轻撞上我的鞋尖,停了下来。

哄笑声中,范行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桌子底下。范母则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得了天大的彩头。

投壶助兴时,范母又有了新主意。她让人抬上一个造型奇特的箭壶,壶身竟是两半精铜雕琢、严丝合缝的“同心锁”。

“规矩简单!”范母朗声道,“投中壶心,自有好彩头!”

箭矢破空。第一支箭,竟是我投出的。箭镞“叮”一声没入壶心铜锁的锁眼。就在这一瞬,大厅一侧巨大的素面屏风骤然亮起!柔和的光晕如水银泻地,屏风上清晰地投射出两个并立的人影轮廓——一个是他,一个是我。

这还不算完。那剪影旁,竟如走马灯般,飞快地掠过一幅幅画影!有我在灯下凝神研究机关图谱的侧影,有我对着图纸某个精妙处忍俊不禁的笑靥,甚至……还有那次我气急败坏,指着范行鼻子骂他“榆木疙瘩不开窍”时的凶巴巴模样!

画影惟妙惟肖,一笔一划都透着作画者隐秘而专注的目光。每一幅都像一根细针,扎在我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满堂宾客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和惊叹。范行整个人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只余下脖颈和耳朵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一片喧闹里,范母得意地凑近范家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我耳中:“老头子,你瞧见没?我就说他俩有戏!”

屏风的光影流转,映着范行呆若木鸡的侧脸,和无名、少司命在角落饶有兴味的目光。少司命嘴角噙着笑,轻轻碰了碰无名的手臂。

初冬的暴雪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机关城。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裹挟着,疯狂抽打紧闭的门窗,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白。

“哎呀!”范母一拍大腿,声音在堆满各式半成品机关零件、弥漫着桐油和金属冷香的巨大仓库里显得格外响亮,带着一种夸张的懊恼,“瞧我这记性!怎么把钥匙弄丢了!”她隔着厚重的铁门喊道,那声音穿过门缝,被风雪撕扯得有些模糊,“库里暖和,灯油也够!你俩先慢慢修着那几只能传讯的机关鸟!不急,不急啊!”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串刻意放重的、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我和范行面面相觑。仓库里唯一的光源,是角落一盏光线昏黄、忽明忽暗的旧式油灯。灯芯似乎快燃尽了,火苗微弱地跳动,将我们两人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堆叠如山的巨大木箱和蒙尘的铜铁构件上,幢幢如鬼魅。角落里,半筐尚未完工的机关鸟骨架沉默地堆着,金属关节在昏暗中泛着幽冷的光。

范行低咒一声,手忙脚乱地在工具箱里翻找备用灯芯。我裹紧了外衣,寒意依旧丝丝缕缕往骨头缝里钻。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那些冰冷的金属鸟,最终落在一只翅膀半展的鸟身上。昏暗中,那靠近躯干的翅根内侧,似乎有些异样。

凑近些,借着那摇曳欲灭的灯火细看——平滑的金属面上,竟用极细的刻针,刻着两个尚未完成的小字:“送给……”

“范行,”我下意识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这鸟……”

话没问完,仓库深处传来范行一声短促的低呼:“找到了!”紧接着,“噗”的一声轻响,灯芯被换好,一团温暖明亮的橘黄色光晕骤然在仓库中心扩散开来,瞬间驱散了浓重的阴影和寒意。

光明的降临,也清晰地照亮了范行手中那个刚刚被他从旧灯座上拆解下来的东西——那灯座造型古朴,中空,内里结构精巧,分明是一个半成品的首饰盒,只缺了盒盖。此刻,那未完成的盒盖正被他紧紧捏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暖黄的光落在他脸上,清晰地映出那抹迅速蔓延开的、无法掩饰的绯红。他不敢看我,目光死死钉在手中的铜片上,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精细刻刀和小锉。

仓库里只剩下刻刀刮削金属的“沙沙”声,细微而持续。他低着头,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在进行一项关乎生死存亡的精密操作。锉刀的走向渐渐清晰,竟是在模仿我发髻上常戴的那支墨玉簪的流畅线条。

心口像是被那光晕烫了一下,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轻柔地攥住了。我默默地从随身携带的小囊里,抽出一缕坚韧的墨家特制丝线。指尖捻着线,走到他身边,俯下身,轻轻拿起盒底。没有言语,细密的针脚开始在冰冷的金属底板上游走,勾勒出两个彼此紧密咬合、严丝合缝的齿轮轮廓。

时间在专注中悄然流逝。当他终于放下刻刀,将雕琢好的簪形盒盖轻轻覆上;当我的最后一针落下,线头咬紧。我们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合力按向盒盖中央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小凸起。

“咔哒!”

一声清脆悦耳的机括弹响。

盒盖应声弹开,一抹鲜艳的红影从中疾射而出!竟是一只仅巴掌大小、却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青铜机关燕子!它口中,衔着一根细细的、在灯光下泛着柔光的红线,绕着我和范行轻盈地飞旋了一圈,最终稳稳地悬停在我们之间,精巧的喙微微开合,仿佛在无声地歌唱。

那根红线,在暖黄的光晕里轻轻摇曳,像一道无声的符咒,将空气里弥漫的桐油味、金属冷气,都染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心慌意乱的甜。

机关燕子悬停的红线尚未落下,仓库沉重的铁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道缝。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子,“呼”地灌了进来,瞬间吹散了仓库里那点令人窒息的暖意。

“雪停了!快出来透透气!”范母的声音在风雪声中显得格外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我和范行几乎是同时惊醒,像两个偷糖被抓的孩子,手忙脚乱地分开。那点因机关燕和红线而滋生的、难以言喻的悸动,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风冲得七零八落。他猛地背过身去,假装收拾散落一地的工具,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括。我则迅速低下头,指尖下意识地拂过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已被他飞快地套上了一个东西。

冰冷、坚硬,带着新鲜打磨后的金属棱角。低头一看,竟是用那半枚玄鸟青铜齿轮改成的、线条粗犷又别致的手链。齿轮的缺口处,被他用一小截柔韧的墨线巧妙地缠绕固定,竟成了独一无二的锁扣。玄鸟残缺的翅膀,此刻正贴着我腕间的脉搏,随着心跳微微起伏。

范母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探针,精准地扫过我手腕上的新饰物。她没说话,只对着随后踱步过来的范家主,在宽大的袖袍遮掩下,偷偷比划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成”字手势。嘴角那抹笑意,压都压不住。

范家主依旧板着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听不出喜怒。可就在第二天清晨,他直接丢给范行一个任务,声音依旧硬邦邦,内容却石破天惊:“把林姑娘带来的那份墨家机关术图谱,录入家族秘库核心卷宗。要快,不得错漏一字一图。”

范行猛地抬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狂喜。而我,站在回廊的阴影里,听得清清楚楚。录入范家秘库核心卷宗?在机关城,这无异于昭告天下,承认了持有者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冰冷的齿轮手链贴着皮肤,那玄鸟的翅膀仿佛突然有了生命,灼烫起来。

黄昏降临,机关城外高耸的塔楼上,那些沉寂多日的巨大玄鸟青铜灯,一盏接着一盏,次第点亮。温暖的、巨大的光晕穿透薄暮的雪霭,将整个冰冷的机关城染上一层流动的金辉。光晕透过厨房的窗棂,映亮了范母忙碌的身影。她系着围裙,正哼着小调,往咕嘟冒泡的砂锅里丢进几块火红的晶石。红枣的甜香混合着火晶石特有的、类似熔炉的暖融融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火晶石炖汤啊,”范母的声音带着笑,从厨房飘出,“最是暖身暖心,给未来的儿媳妇补补,再好不过!”

夜色浓稠如墨,机关城内巨大的齿轮组在看不见的深处缓缓咬合,发出低沉的、永不停歇的嗡鸣。范行工坊的窗纸上,透出一点摇曳的橘色光晕,像黑暗里一只执拗睁开的眼。

我倚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枚冰冷的玄鸟齿轮手链。工坊里传来持续的、细微的金属刮擦声,那是范行又在捣鼓什么新机关。夜风穿过高耸的塔楼缝隙,带着哨音,卷起地上一层薄薄的雪粉。

突然,工坊的门被猛地拉开一条缝。范行探出半个身子,脸上映着火光,眼神却像受惊的鹿,慌乱地在夜色里搜寻,最终落在我身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猛地刹住。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竟不由分说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那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急切,甚至有些粗鲁。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被他拖进了那间熟悉的、弥漫着桐油和金属粉末味道的工坊。

门在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寒风。

工坊里一片狼藉,图纸散落满地,半成品的齿轮和连杆堆在角落。最显眼的是屋子中央,一只足有半人高的、结构复杂的木头机关鸟被拆得七零八落,翅膀骨架歪斜地耷拉着。

“它……它不听使唤!”范行的声音干涩紧绷,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焦躁。他指着那堆零件,语无伦次,“我……我照着你的图谱改的传讯核心……可……可它飞不起来!一动就散架!我……”他猛地蹲下身,双手插入自己汗湿的头发里,肩膀垮塌下去,那样子不像是在修机关,倒像是被什么无形的重担压垮了脊梁。

我走到那堆散乱的零件旁,蹲下,指尖拂过一根明显装反了方向的联动杆。冰凉坚硬的触感沿着指尖传来。声音很轻,几乎被角落里火盆“噼啪”的炭火声盖过:“这里,反了。力臂传导不对。”

“反了?”范行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熬夜布满血丝,此刻却亮得惊人。他几乎是扑过来,手指急切地摸索着那根连杆,“哪里?哪里反了?我怎么没……”

话音未落,那只原本死气沉沉的机关鸟残骸,内部某个被误触的机簧突然“铮”地一声脆响!紧接着,一块足有巴掌大小、边缘锋利的沉重平衡配重铁,在失去束缚的瞬间,带着一股恶风,猛地从鸟腹位置弹射而出!目标直指蹲在鸟首旁、毫无防备的范行的后脑!

“小心!”惊呼脱口而出的刹那,我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反应——猛地朝他扑去!

巨大的冲力撞得两人同时失去平衡,天旋地转。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满是金属碎屑的地面上,尖锐的痛楚瞬间炸开。范行沉重的身体结结实实地压在我身上,他的手肘为了支撑,本能地撑在我耳侧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眼前是工坊屋顶纵横交错的木梁和悬挂的工具阴影。耳畔是他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额角、鬓发。空气里弥漫着桐油味、汗味,还有他身上那股独有的、混合着金属和炭火的气息。那枚沉重的配重铁擦着他的后颈飞过,“哐当”一声巨响,砸在远处的墙壁上,又滚落在地。

死里逃生。

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和他那双近在咫尺、因为极度震惊和某种更深的悸动而骤然收缩的瞳孔。火光在他眼中跳跃,映出我同样惊魂未定、微微放大的眼。他的手臂还僵硬地撑在我身侧,胸膛隔着几层布料,清晰地传来擂鼓般急促沉重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那心跳如此之近,如此之响,盖过了工坊里一切其他的声音,也盖过了我自己胸腔里同样失控的撞击。

那根在仓库里悬停的红线,那只衔线的机关燕,手腕上冰冷的玄鸟齿轮……无数画面碎片般闪过。一种更滚烫、更令人窒息的东西,在咫尺之间汹涌澎湃,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他撑在地上的手臂,肌肉猛地绷紧。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他的头一点一点地低了下来。鼻尖几乎要蹭到我的鼻尖,滚烫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那双总是带着专注和些许笨拙的眼睛,此刻被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浓烈得化不开的暗流彻底淹没。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在挣扎,最终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修……修一辈子……都行……”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熔炉里烧红的铁块在摩擦,每一个字都烫得惊人。

“什么?”我下意识地问,声音轻得像雪落。这笨拙的承诺,在这几乎要灼伤人的距离里,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揪心。

他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那片暗流成了席卷一切的漩涡。

“我……”

后面的话语,被一个突兀而滚烫的触碰彻底堵了回去。

不是温柔的试探,更像是一次失重的坠落,一次孤注一掷的撞击。他的唇带着滚烫的、不容置疑的力道,生涩又笨拙地压在了我的唇上。那触感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又像被滚烫的齿轮狠狠啮合住。呼吸瞬间被掠夺,世界在唇瓣相接的瞬间轰然远去,只剩下那陌生的、滚烫的、带着金属和桐油气息的压迫感,以及他身体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

工坊上方,靠近屋顶的巨大齿轮组维修通道阴影里,两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

无名看得眉飞色舞,几乎要拍大腿叫好,被身旁的少司命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嘴。

“唔!”无名抗议地瞪眼。

少司命松开手,指尖却轻轻按在自己的唇上,眼中流转着洞悉一切的、狡黠如狐的笑意。她微微侧过头,凑近无名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看透命运经纬的了然和促狭,气音丝丝缕缕,钻进无名的耳朵:

“瞧见没?木头!本神巫早说过,他们命里的齿轮,生生世世都注定要这样——”她顿了顿,看着下方那两个在狼藉地面和昏暗火光中、唇瓣紧贴、僵硬如同被冻结的身影,笑意更深,“——严丝合缝地咬合到一起去了。”

通道下方,那生涩而滚烫的触碰仍在继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只凝固了一瞬。范行的手终于不再僵硬地撑着地面,带着不容抗拒的笨拙,摸索着穿过我散落在地的冰凉发丝,紧紧扣住了我的后颈。那力道,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绝望的确认。

冰冷的金属碎屑硌着后背,唇上是滚烫的、生涩的、带着桐油气息的烙印。腕间的玄鸟齿轮,紧紧贴着肌肤,仿佛也在这无声的啮合中,变得灼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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