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仍不甘心:”可陛下昨日......”
”朕跪的不是鲁王。”林木森打断他,语气低沉,”朕跪的是天下人,让他们看看,朕这个皇帝,为了救一个女子,可以放下尊严。”
“朕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跪,朕也可为了天下人而跪!”他抬眼看向三人,眼中锋芒隐现:”但若有人因此以为朕软弱可欺......”
未尽之言,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宇文虚中忽然明白了,天子并非不计较,而是将这笔账记在了更长远的地方。鲁王今日逃过一劫,但若北伐之时他敢有半分懈怠......
”臣等明白了。”李纲深深一揖,”陛下圣明。”
林木森微微一笑,端起茶盏:”来,喝茶。”
柳如玉半倚在软枕上,指尖捏着林木森昨晚看过的那本《伤寒杂病论论》,却半晌未翻一页。
窗外的雪光透过茜纱,如玉看了看殿门。她此时既希望看到林木森又害怕见到他。
突然,柳如玉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时,她赶紧将头扭过去。自从晨起她偷吻过皇上后,便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今日气色好些了。”林木森的声音突然在榻边响起,惊得她指尖一颤,心跳加速。
她转过头,却不敢正视林木森。她想做起来,中衣领口却因动作过大微微敞开,露出一截还缠着纱布的锁骨。
\"别动。\"他俯身坐到她身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伤口还疼么?\"
\"不......不怎么疼了。“柳如玉耳尖泛红,瞥了眼皇上,却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糖渍梅子,朕记得你好像说过一次,酸的比甜的好吃。\"
柳如玉接过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掌心。往日清冷自持的女子,此刻竟慌得把梅子捏出了汁水,嫣红的汁液顺着腕子滑进袖口。
\"慌什么?\"林木森忽然俯身,舌尖卷走她腕间那滴糖汁,\"朕又不会吃人。\"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突突跳动的脉门上,惊得她缩回手,却被他顺势扣住十指。
“陛下......\"她声音发颤,发现自己竟在无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
柳如玉摇头,却不敢抬眼。她此刻满脑子都是那夜烛光下他沉静的睡颜,和自己鬼使神差的一吻。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份温软的触感,烧得她耳根发烫。
\"怎么脸这么红?\"带着薄茧的指腹突然贴上她脸颊,\"莫不是发热了?\"
\"没、没有......\"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往上拽了拽锦被,却露出半截玉白的足踝。
冷热的变化,令柳如玉冻伤的脚后跟又开始发痒,她不由自主地微微蹭了蹭。
林木森的眸光倏地亮了,他爱极了柳如玉的这双脚:纤巧如新月,足弓的弧度像是精心烧制的白瓷,偏又因常年穿着粗鞋步袜,而带着些薄茧,蹭在掌心时有种别样的酥麻。
\"别......\"她轻呼一声,足尖已被他握在掌中。
\"乖,朕看看冻伤。\"他声音低哑,拇指在泛红的足跟轻轻打圈。药膏清凉,却抵不过指尖摩挲带起的战栗。
柳如玉咬住下唇,脚趾不自觉地蜷起,又被他笑着抚平。
\"今早......\"他突然抬眸,\"朕在梦里,梦见有人偷亲朕。\"
柳如玉浑身一僵,血液轰地冲上头顶。她慌乱想抽回脚,却被他攥得更紧。
\"朕在想......\"他俯身逼近,龙涎香混着药草气息将她笼罩,\"是该罚她抄《女诫》呢......\"指尖突然挠了挠她足心,\"还是罚她再亲一次?\"
“陛下!\"她羞得去捂他的嘴,却被林木森顺势扣住手腕。散开的青丝铺了满枕,衬得她绯红的脸颊愈发艳若桃李。
“我......我没有偷亲陛下......”柳如玉觉自己的声音虚得发飘。
窗外风雪簌簌,殿内炭火噼啪。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更听见他喉间溢出的低笑:
\"柳如玉,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如玉如蒙大赦般抽手,却见林木森变脸似的敛了笑意:\"说。\"
\"泰宁军张觉八百里加急!”黎华低声奏道。
文德殿的烛台上早已满是珠泪,李纲的茶早已凉透。他盯着密信上“金使密会郭药师”几个字,胡须直颤:“陛下,张觉可信否?\"
\"可信,\"林木森点了点头,“他若真想反,何必报信?直接投金便是。”他指了指真定府的位置,“而郭药师却不同,这厮当年降金又降宋,如今......\"
\"报!\"殿外侍卫高呼,\"真定府急件!\"
赵雍展开新到的军报,突然冷笑:\"巧了,郭药师也说金人联络他,求朝廷明察呢!\"
\"好个两头下注!\"李纲拍案而起。
林木森却笑了:\"备笔墨。\"他挥毫写下两道密旨:1.升张觉为河北路经略使,即刻接管郭药师部;2.调韩世忠率轻骑三千,以巡边为名进驻真定。\"
“陛下!\"赵雍大惊,\"若逼反郭药师......\"
\"他必然反。\"林木森将密信掷于案上,烛火在他眸中跳动如刀光,\"郭药师此人,先叛辽,再投宋,如今又与金人暗通,豺狼之性,岂会改易?\"
李纲皱眉:“既知必反,何不即刻擒杀?\"
\"不可,\"赵雍摇头,“他手握三万精兵,若贸然动手,恐激起兵变。\"
林木森指尖轻叩案几,忽然冷笑:”朕记得,郭药师最近新纳了几房美妾?\"
\"正是,“李纲不解其意,”据说都是北地来的绝色......\"
\"七个,\"林木森打断他,”其中三个,是去年皇城司以商队的名义送给他的。\"
殿内骤然一静,李纲和赵雍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想到皇上早已经在暗中布局,只是他们不知道,林木森知道太多的事情了。
\"传密旨给韩世忠,“林木森朝黎华说道,”令他率五千轻骑,以换防为名进驻真定城外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