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陷入沉寂,鎏金漏壶滴到第七声时,李淑贵妃捧着药膳进来,见状抿嘴一笑:\"娘娘和官家可是在愁给李姑娘什么名分?\"
\"你有主意?\"林木森眼睛一亮。
李淑贵妃将药膳搁在案上,轻声道:\"妾身翻阅旧典,真宗朝有位刘美人,原也是宫外教坊司女子,后封“才人”入宫。\"她指尖在案上画了个圈,\"不占妃位,却可长伴君侧。\"
郑皇后忽然击掌:\"妙啊!才人虽只正五品,但可随驾出入,又不必经中书议封。\"她促狭地瞥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不过今夜.....\"
李淑贵妃顺着皇后目光望去,见凤床上已铺好鸳鸯锦衾,她忽然想起不久前,他们也是三人共枕锦枕而眠。
顿时从耳根红到锁骨。郑皇后起身吹灭两盏宫灯,只留床前一盏缠枝灯,暖光恰巧笼住绣着百子图的橘色帷帐。
\"陛下连日操劳......\"郑皇后解开霞帔金钩,意有所指地看向李淑妃,“李妹妹说是不是该......松快松快?\"
李淑贵妃低头绞着帕子,声如蚊蚋:”娘娘说的是......\"
林木森看着灯下并立的两位佳人,忽然觉得连日疲惫一扫而空。他展开双臂,早有宫女上前解下九龙玉带。
帷幔深处传来窸窣声响,郑皇后已褪去外衫,正帮李淑贵妃拆那繁复的灵蛇髻。
\"还不快点过来?“郑皇后从帐中探出半截雪臂,金镶玉的手镯在床柱上轻叩三下,”莫非陛下要学柳下惠......\"
话音未落,林木森已大笑着掀帐而入。他刚掀开幔帐,便见郑皇后已褪去外裳,只着藕荷色心衣靠在锦枕上,而李淑贵妃正背对着他解腰间丝绦,露出雪白的后颈。
橘红色的帷幔轻轻摇曳,烛光透过轻纱,将三道人影投在屏风上。\"陛下还愣着做什么?\"郑皇后笑着拽他衣袖,\"莫非嫌臣妾这儿比不得撷芳苑的香闺?\"
李淑贵妃闻言耳尖通红,却也跟着轻笑:“娘娘说笑了,陛下这几日批阅奏章到三更,怕是累......\"话未说完,忽被林木森从后揽住纤腰,惊得轻呼一声。
\"朕精神得很。”他在李淑贵妃耳边低语,顺手抽开她发间玉簪,青丝如瀑泻落。
郑皇后支着腮看着他们,忽然从枕下摸出个鎏金小盒:“南边进贡的蔷薇露,李妹妹不是说想试试?\"
帐内暖香渐浓,林木森指尖掠过李淑贵妃的锁骨时,听见郑皇后在身后轻笑:”陛下可仔细些,明日大朝会......\"话音忽化作一声轻喘,原来是李淑贵妃反手勾住了她的衣带。
床幔剧烈晃动起来,缠枝灯映出三人交叠的身影,隐约听得李淑妃一声娇嗔:\"陛下当心簪子!\"
守夜的宫女悄悄将铜漏往暗处挪了挪,窗外,一弯新月恰巧躲进云层,只余满殿春色锁在重重帷幔之中。
紫宸殿上,黄忠尖细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撷芳苑李氏,性行温良,才德兼备,着册封为才人,即日入宫侍奉……\"
林木森召李师师入宫为“才人”,虽不必经中书议封,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天子无家事,因为他的家就是整个国家。
所以林木森很自然地在朝会上,命黄忠宣读这他要召李师师入宫的圣旨。
圣旨尚未读完,殿中已是一片哗然。
李纲耐着性子听完圣旨,随即第一个出班,重重叩首,额头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儒家威严。
\"李师师出身教坊司,虽才貌双全,然终非良家子!若入宫为才人,恐有损陛下圣德,更违太宗皇帝所定祖制!\"
宗泽紧随其后,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陛下!老臣斗胆直言,天子家事即国事!若陛下执意如此,天下士人将如何看待?民间又将如何议论?\"
他的语气虽恭敬,但字字如刀,直指皇权与礼法的冲突。
林木森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他早料到会有阻力,但没想到连李纲、宗泽这样的心腹重臣都如此坚决。
这就是封建礼教的枷锁!他心里暗骂,却无法反驳。因为此刻的他,不是穿越者林木森,而是大宋皇帝赵佶,必须遵守赵氏皇族的规矩。
更讽刺的是,这规矩还是宋太宗赵光义定的!
那个强幸小周后时,还命画师绘制《熙陵幸小周后图》的荒唐皇帝,竟也配谈礼法?
可现实就是如此荒谬。
殿角,万俟卨和张俊悄悄对视一眼,两人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万俟卨低头掩饰眼中的讥讽,心想:\"皇上也有吃瘪的时候?呵,秦相爷若在,怕是要笑出声来。\"
张俊则暗自盘算:\"李纲、宗泽这两个老顽固,倒是替我们挡了一劫。若皇上执意纳李师师,日后秦相爷复起,此事必成攻讦皇上的把柄!\"
林木森目光扫过群臣,最终停留在李纲和宗泽身上。
他知道,这二人并非故意与他作对,而是真心认为这是在维护皇权尊严。可悲的是,他们维护的,恰恰是束缚皇权、乃至整个时代的腐朽礼教!
沉默良久,林木森终于缓缓开口:“此事……容后再议。”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满朝的大臣们都能听出了其中的压抑。
退朝后,紫宸殿外,万俟卨\"不小心\"踩到了张俊的衣角。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李纲和宗泽,则站在殿外,望着天子离去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们不知道,自己今日的\"忠心\",究竟是对是错……
烛花在鎏金烛台上爆了个双蕊,李师师捏着银剪的手顿了顿。窗外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却没像往常那样急着去迎,只是将剪下的灯花轻轻放在宣纸折的小船里。
\"师师。\"林木森自己掀了帘子进来,龙纹常服的下摆沾着夜露。他站在门边没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