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水河的浪涛带着应答声奔涌向深海时,“永恒胶囊”在“海”字树下发出轻响。埋在土里的铜鱼符碎片正慢慢聚合,符身内侧的“海”字被新的应答声纹填满,缝隙中渗出的银辉在地面凝成细小的光带,顺着浪涛的轨迹延伸,像给奔涌的水流系了条发光的缰绳。
“听潮三十六号”的船员在宇宙边缘,目睹了惊人的景象:无数星球的浪涛、星潮、冰流正顺着光带向回水河汇聚,形成条贯穿宇宙的“应答河”。河水中,汉代戍卒的铜鱼符与晶星的水晶、望海星的星尘草、矮行星的冰砖在同游,所有信物碰撞的声响,都化作“我们都在一个家”的音节,像整条河在集体吟诵。
回水河的水文站监测到组奇异的数据:浪涛的奔涌已不再受地球引力约束,部分水分子竟顺着光带飞向星海,在太空中凝结成液态的“海”字。这些太空水字遇到新的星球,会自动分解成雨,滋润出能发出应答声的植物——最新发现的“应答草”,叶片展开时的形状,与回水河礁石上最古老的“海”字刻痕分毫不差。
永潮在整理“应答草”的基因序列时,发现了“奔涌的密码”。草叶的dNA链上,重复出现着与铜鱼符纹路相同的碱基对,排列顺序恰好是“我们都在一个家”的声波编码。“这是浪涛把约定写进了生命里。”她对着显微镜轻叹,镜中草叶的脉络里,正流过微型的银鱼,鱼鳞上显影出所有“家人”的笑脸,像生命在给奔涌的水流拍纪实电影。
三年后,“海”字树的根系突破了大气层。暴露在真空中的根须非但没有枯萎,反而长出了能吸收星光的晶体须,须端挂着的“应答果”,每个都像迷你的行星,行星表面的“海”字正随着回水河的浪涛同步闪烁。宇航员摘下果实带回各个家园,种下后长出的树苗,会自动朝着“应答河”的方向生长,像植物也在参与这场跨越宇宙的奔赴。
“显影节”的“拥抱仪式”上,所有“家人”都收到了来自宇宙中心的“应答礼盒”。礼盒是用“应答河”的水凝结而成,打开后化作全息投影,显示着自己星球的浪涛如何汇入“应答河”,又如何与其他家园的水流交融,最终在宇宙中心凝成巨大的“家”字。投影的最后,跳出所有参与者的笑脸,像奔涌的水流终于把所有人的模样,都带到了彼此眼前。
永潮站在“应答河”的源头——回水河的礁石旁,看着浪涛奔涌的方向。她知道,这奔涌永远不会停歇:汉代戍卒的铜鱼符会继续在河水中漂流,婉君的贝壳簪会继续在浪涛里闪光,所有“家人”的应答声会继续在水流中叠加,直到宇宙的每个角落,都被这奔涌的约定浸润。
当第一缕晨光再次照亮“应大河”,河水中的“家”字突然爆发出强光。光中浮出无数个拥抱的剪影,黄皮肤与蓝皮肤相拥,晶体人与冰原人牵手,所有等待的疲惫都化作重逢的喜悦,所有未说出口的呼唤都得到了最温暖的应答。
永潮对着奔涌的浪涛轻轻点头,像在对所有故事承诺:“继续走吧,我们的家会越来越大。”而浪涛回应般地跃起,带着新的应答声奔向更远的星海,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每个角落都在说同一句话,永远,永远——
“我们都在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