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南麓的震颤尚未平息,黄中李灵脉被强行剥离的哀鸣仍在破碎的地脉中回荡。墨玉麒麟长老那撕碎《麒麟圣律》残卷的利爪还沾着戊土灵光的碎屑,焚海龙王裹挟着半截灵脉本源、遁入归墟水脉的狂笑声似乎还在山峦间碰撞。麒麟圣山深处,一股沉寂万古的、足以让大地臣服的恐怖意志,如同苏醒的太古巨兽,轰然降临!
镇岳台上空,祖麒麟的真身投影第一次完全显化!不再是踏立山巅的雄姿,而是一尊顶天立地、周身流淌着实质般玄黄戊土神光、眼眸如同两颗燃烧着大地之怒的暗金熔岩巨星的巍峨巨像!圣山因他的显形而嗡鸣,万里山河为之低伏!
“焚海!龙庭!”祖麒麟的声音不再是浑厚的脉动,而是如同亿万座山岳同时崩塌的恐怖轰鸣,直接碾入东海归墟与昆仑地脉深处,“尔等…找死!”
“陛下息怒!”白泽脸色惨白如纸,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跪伏在地,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灵脉已损,当务之急是稳固地脉,避免昆仑倾覆!万不可再起兵戈,否则…”
“闭嘴!”祖麒麟的意志如同重锤砸落,白泽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萎顿在地,手中那卷被撕裂的圣律图卷脱手滚落尘埃。祖麒麟那熔岩般的巨目死死锁定东方海天交接之处,又扫过下方煞气翻涌、跃跃欲试的墨玉长老,“龙族夺吾灵脉,毁吾昆仑地枢,此仇…唯血可洗!墨玉!”
“臣在!”墨玉长老庞大的身躯因狂喜与暴戾而微微颤抖,幽暗鳞甲缝隙中喷涌出实质的土黄色煞气。
“引圣山铁骑,点戊土神峰!给吾…踏平东海沿岸所有龙族水府!拘其水神,抽其水脉!吾要那老泥鳅…亲自跪在圣山前,奉还灵脉!”祖麒麟的咆哮引动九天雷霆,厚重的黄色劫云疯狂翻滚,降下道道戊土神雷融入圣山!
“领旨!”墨玉长老发出一声嗜血的咆哮,巨大的爪子猛地一挥!圣山脚下,早已被煞气与屈辱点燃的各族“圣山铁骑”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墨玉麒麟为锋,裂地熊罴为锤,荆棘铁背犀为甲,更有被强行收服的飞天插翅虎、地穴沙暴蝎等异兽,汇成一股毁灭性的土黄色洪流,裹挟着滚滚烟尘与戊土神峰虚影的恐怖威压,如同大地本身在移动,朝着东方海岸线,轰然碾去!
东海之滨,并非所有区域都如汤谷般被龙庭重兵把守。一些靠近内陆、水脉相对平缓的河口、海湾,分布着龙族收编的海族建立的次级水府,如“碧波府”(鲛人)、“玄晶湾”(冰螭)、“珊瑚泽”(巨蚌)。这些水府是龙族深入内陆、监控地脉的触角,亦是防御相对薄弱的环节。
墨玉长老深谙此道。他并未直扑龙庭重兵布防的汤谷或归墟入口,而是选择了防御相对松懈的“玄晶湾”!
玄晶湾,因海底蕴含大量玄冰灵矿得名,由冰螭一族镇守。此刻,冰螭领主正忧心忡忡地望着西方那遮天蔽日的烟尘与越来越近的沉重威压。他试图引动海湾寒冰之力,构筑冰墙防御,同时向龙庭发出紧急求援灵讯。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碾碎它们!”墨玉长老的咆哮如同大地崩裂的丧钟!
圣山铁骑洪流毫无花哨,如同失控的太古战车,狠狠撞上了玄晶湾临时构筑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百丈冰墙!
“轰——咔嚓嚓!”
冰墙瞬间爆裂!无数巨大的玄冰碎块如同炮弹般四射!铁骑洪流毫不停滞,墨玉长老巨大的爪子裹挟着戊土神峰虚影的沉重力量,狠狠拍在冰螭领主那覆盖着玄冰鳞甲的庞大身躯上!
“噗嗤!”
如同重锤砸在琉璃上!冰螭领主引以为傲的玄冰护甲寸寸龟裂、破碎!巨大的身躯被无匹的巨力拍得骨骼尽碎,深深嵌入海底岩床!冰蓝色的神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瞬间染红了冰冷的海水!
“杀!一个不留!”墨玉长老眼中只有暴戾的杀意。裂地熊罴王挥动巨掌,将试图反抗的冰螭卫士连同礁石一起拍成肉泥;荆棘铁背犀皇低头猛冲,布满尖刺的背甲如同绞肉机,撕裂鲛人法师的躯体;飞天插翅虎俯冲而下,利爪撕碎试图升空逃窜的传讯海鸟…短短片刻,玄晶湾水府化作一片血腥的修罗场!建筑崩塌,海族尸骸遍布,冰蓝色的血液将海湾染成诡异的蓝紫色,又被翻涌的戊土煞气污染、凝固。
墨玉长老立于血泊中央,巨爪探入破碎的水府核心,粗暴地抓住那条维系海湾水灵的次级水脉灵枢,煞气混合着戊土之力疯狂注入!
“给老子…断!”
“嘣——!”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彻神魂!那条维系玄晶湾生机的次级水脉灵枢,被硬生生扯断、抽离!海湾中残存的海水瞬间失去灵性,变得浑浊死寂。抽取的水脉本源化作一道浑浊的蓝黄色流光,被墨玉长老张口吞噬,他幽暗的鳞甲上顿时流转起一层不祥的水煞光泽。
“下一处!碧波府!”他舔舐着爪尖的冰螭之血,煞气更浓。
玄晶湾水府被屠戮、水脉被强抽的惨烈景象,通过濒死海族最后传递的破碎神念,如同冰冷的毒刺,狠狠扎入东海归墟深处的焚海龙王神魂!
“墨玉孽畜!安敢屠戮吾龙庭水族?!”焚海龙王的怒吼让整个归墟水域沸腾!他巨大的龙首投影因暴怒而扭曲,暗红鳞甲上的火焰纹路炽烈燃烧,引动万龙玺疯狂震动!
“麒麟族既撕破脸皮,欲毁吾四海根基…那便看看,是尔之山岳先崩,还是吾之归墟…先吞了昆仑地肺!”焚海龙王龙睛中闪烁着比归墟更深的疯狂。他不再仅仅调动四海之水,而是将目标,再次锁定了昆仑山那已被重创的地脉网络!这一次,他要的不是一缕灵脉,而是要彻底瘫痪、甚至吞噬麒麟族的命脉!
“万龙玺?归墟星链?锁地脉!”
焚海龙王咆哮着,将自身龙元与万龙玺的威能催发到极致!归墟深处,那幽暗的星斗罗盘虚影再次浮现,但形态已变!不再试图勾勒星辰轨迹,而是引动归墟星璇那吞噬、扭曲、连接空间的恐怖特性!
“嗡——嗡嗡嗡——!”
归墟星盘急速旋转,无数道凝练如实质、漆黑如墨、边缘流淌着幽蓝星屑的“归墟星链”,如同从地狱深渊射出的锁魂之矛,无视了空间阻隔,顺着之前被戊土神峰与四海重压对撞撕裂的地脉伤痕,精准无比地刺入昆仑山脉各处关键地脉节点——尤其是麒麟圣山脚下那被强行抽取黄中李灵脉后留下的巨大空洞!
“噗!噗!噗!噗!”
锁链入体的声音沉闷而恐怖!这些归墟星链深深扎入地脉灵枢,链身缠绕着湮灭与吞噬的符文,疯狂地抽吸、污染、扭曲着昆仑山的地脉灵力!更可怕的是,锁链彼此之间幽光闪烁,隐隐构成一个覆盖整个昆仑地脉网络的、散发着冰冷归墟气息的立体“罗网”!这罗网不仅吞噬灵力,更在强行改变地脉流向,试图将其导入归墟!
“呃啊——!”圣山之上,祖麒麟的投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感觉脚下的大地传来剧烈的“失血”与“污染”的痛楚!圣山光芒急速黯淡,山体甚至出现细微的晃动!刚刚被白泽勉强稳定下来的昆仑地脉,再次陷入崩溃边缘!无数依附圣山的小型灵脉瞬间枯萎,山麓灵泉断流,草木凋零!
“焚海!!”祖麒麟的暴怒让苍穹色变,厚重的黄色劫云降下亿万戊土神雷轰击东海,却被归墟之力层层削弱化解。
“地脉…锁链…归墟…”白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嘴角挂着触目惊心的血迹。他顾不得自身伤势,扑到镇岳台边缘,双手按在滚烫的山岩上,通天神论运转到极致,试图感知、解析那侵入地脉的归墟星链。然而,那来自归墟核心、蕴含混沌湮灭法则的锁链之力,远超他过往所认知的任何地脉异变!他的神念刚一接触,便被那冰冷的吞噬之力撕扯、污染,神魂如同被万针攒刺!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岩石。白泽脸色灰败,眼中那星河运转的智慧光芒此刻充满了茫然与绝望。他引以为傲的通天神论,在这由贪婪、仇恨与混沌之力交织的毁灭洪流面前,竟是如此苍白无力!他看到了地脉在归墟星链的抽吸下哀鸣枯萎,看到了圣山因根基动摇而出现的裂痕,更看到了墨玉长老在东方海岸掀起的新一轮血腥屠戮…一切,都与他推演的《麒麟圣律》背道而驰,滑向无可挽回的深渊。
“圣山…大地…完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嘲弄。是墨玉长老留在圣山的心腹,一头气息凶悍的戊土麒麟将领。它巨大的蹄爪踏在镇岳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泽,眼中满是轻蔑:“若非汝那些酸腐规矩,圣山早已扫平四海,何至于被龙族欺上门来,锁住命脉?汝…是麒麟族的罪人!”
白泽没有回头,也没有反驳。他只是死死盯着山下那片因归墟星链侵蚀而迅速失去生机的土地,看着几头失去灵脉滋养、惊恐哀鸣的幼年土蝼(走兽小族)在枯黄的草地上茫然奔跑。他颤抖的手,缓缓摸向怀中——那里,藏着那枚被墨玉撕下、记录着“庇护幼弱”的圣律碎片。
就在这时!
“吼——!!!”
一声极度痛苦、愤怒到极致的咆哮,从圣山核心祖麒麟闭关的“地心殿”方向传来!伴随着咆哮,一股恐怖的能量冲击席卷整个圣山!
“轰隆!”
镇岳台一角瞬间崩塌!白泽猝不及防,被狂暴的气浪掀飞出去!他在空中勉强稳住身形,骇然望向地心殿方向——
只见祖麒麟那巍峨的真身投影剧烈摇晃,周身玄黄神光紊乱!其头顶右侧,那根象征着力量与威严、缠绕着厚重戊土功德金光的巨大麒麟角,竟从中段…赫然断裂!断裂处光滑如镜,流淌着暗金色的神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与…一丝被归墟之力侵蚀的幽蓝!
祖麒麟断角!
这突如其来的重创,显然是因为强行对抗归墟星链对核心地脉的侵蚀与吞噬,导致力量反噬!断角意味着本源受损,圣山根基动摇!
“陛下!”圣山上下,所有麒麟族与走兽首领无不骇然惊呼,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墨玉长老留在圣山的心腹将领也惊呆了,随即是更深的恐惧与茫然。
白泽悬浮在空中,望着祖麒麟断角处流淌的神血,望着下方陷入恐慌与混乱的圣山,望着东方海岸那冲天而起的血腥煞气,望着西方因归墟星链侵蚀而迅速灰败的大地…他紧紧攥着怀中那枚温热的圣律碎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一滴滚烫的泪,混合着嘴角的血迹,无声地滑过他清矍而绝望的脸庞。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陷入暴怒与痛苦、断角处神光明灭不定的祖麒麟投影,又深深看了一眼煞气弥漫、正在走向自我毁灭的圣山。眼中所有的悲悯、痛苦、不甘…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暗。
没有言语,没有告别。
白泽的身影化作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土黄色遁光,不再引动圣山戊土之力,而是融入最普通的大地气息,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朝着洪荒最北方——那片冰冷、荒芜、远离三族纷争的北冥死寂之地,决然遁去。他怀中那枚圣律碎片,是他仅存的、微弱的火种。
九天之上,赤、青、黄三色劫云因祖麒麟断角的重创、焚海龙王锁脉的疯狂、以及墨玉长老屠戮的业力,彻底沸腾到了顶点!三色劫电不再是摩擦,而是如同三条毁灭的狂龙,疯狂地撕咬、纠缠、融合!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毁灭性的、混沌色的雷暴!劫云核心那血色深渊已扩张到极限,深渊中央,那点暗红色的劫火,此刻已膨胀为一轮散发着焚灭诸天、令万物归寂气息的…血色劫阳!劫阳每一次搏动,都让洪荒万灵的神魂为之颤栗!
西方须弥山,魔祖罗睺手中的弑神枪,枪尖那点幽芒已彻底化为一个微型的、旋转的混沌黑洞!黑洞边缘,粘稠如血的暗红魔纹如同活物般蠕动。罗睺缓缓举起长枪,枪尖直指九天之上那轮搏动的血色劫阳,喉咙里发出如同亿万怨魂齐声尖啸的狂笑:
“哈哈哈!断角!锁脉!血海!劫阳!天时…地利…人和…尽归吾掌!龙汉劫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