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敬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后沉声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在大堂内回荡。
“陆添明,你可知本王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陆添明虽然见过世面,强兵环顾之下,却也难掩紧张,他微微躬身,脸上却仍强装镇定。
“郡王明鉴,在下实在不知。”
“哼!”
元敬冷哼一声。
“有人举报你为子陆穿冒买军功,此事你作何解释?”
陆添明身体一顿,却仍面不改色。
“郡王,这定是有人恶意中伤。犬子陆穿自幼胸怀大志,一心报国。此次军功,皆是他募兵入军后,凭借自身本事得来。他身边虽有家族高手辅助,但指挥之功却全是他自己运筹帷幄。数次大战冲锋陷阵、鼓舞士气,带领将士们屡次击退敌军,这才立下赫赫战功,何来冒买之说?”
陆添明说罢,还义愤填膺地摇了摇头。
元敬皱了皱眉头,仔细审视着陆添明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话语和神态中找出破绽。他接连追问了几个关于陆穿军功的细节问题,陆添明都对答如流,仿佛这些事情就像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元敬见此沉吟片刻,突然把目光投向一旁扮鹌鹑的陆川。
见这陆川五短身材、神情瑟缩,元敬立马眼神笃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在这安静的大堂内清晰可闻。
“陆川,本王问你,你对阵倭寇之时,好用什么兵器?”
陆川听了身体一颤,好一会才张口回复。
“禀…禀王爷,卑职好…好用雁翎刀。”
“雁翎刀!”
元敬听了面色一沉,强压怒气开口。
“你这五尺身高,与那倭寇一般无二,倭寇好使双手长刀,更是锋利异常,你用雁翎刀?本王倒好奇,你与倭寇作战时,面对那些刀法凶悍、武器更比你长的倭寇,该如何用这雁翎刀应对?”
陆川听到这一问题,顿时汗流浃背,但还是强装镇定。
“禀王爷,那自然是凭借自身武艺,瞅准时机,以快制快,以勇破敌。”
他的回答空洞无物,全是些泛泛之词。
元敬仿若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继续发问。
“哦?你父言你善排兵布阵,本王且问你,对面持刀倭寇百人,你身边同有百卒,若想大胜,该有长枪几何?刀盾几何?又如何排兵布阵?若为大胜,一阵下来,大概能斩首几何?你且细细说来。”
陆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开口。
“这…… 这战场上形势多变,哪能记得如此清楚。况且,我身为指挥,关注的是大局,这些细节…… 细节并不重要。”
“大局?你不过百户之职,跟本王谈大局?”
元敬怒笑一声,目光如剑般盯着陆穿。
“身为将领,对战场细节毫不知情,你这军功怎么来的?”
陆添明见势不妙,急忙上前。
“王爷,吾儿今日受刀兵惊吓,又见王爷威严,慌乱无措,口齿笨拙,我儿一心为国,怎会做出这等事?定是有人污蔑!”
元敬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过头来看向严铁一。
“方才问题,你能答么?”
“小人是大头兵勇,排兵布阵的事我不懂,但厮杀之事却再明白不过!”
严铁一怡然不惧,战场之事张口就来。
“倭寇身材矮小,爱使长刀、长矛还有一种叫薙刀的长柄大刀!若是严某这身形,用雁翎刀对倭刀尚可,但厚背或长柄朴刀更好,硬矛最佳!倭寇多着藤甲,防御脆弱,只要荡开倭刀,大刀长矛就可一击必杀!军中有戚国公专门编修的对倭武技,入伍者皆可习练,但凡从军绝不可能不知!”
说到这,他还看着陆川讥笑一声。
“战场上第一等的自然是武卒卫,次一档的是大营精兵,再次一档就是大族家丁,若纯以大族家丁为伍,指挥得当,长短相合,人数相当之下可以一换十,若不是近几年倭寇不知为何战力陡增,性情癫邪,悍不畏死,战果还要更多!”
“说得好!”
元敬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陆川大声呵斥。
“你若真是凭借真本事立下军功,这些问题岂会回答不出?排兵布阵关乎将士生死,斩首更关乎军功赏罚,指挥作战却连敌情都说不清!还说自己未曾冒买军功!”
陆川此时已经慌了神,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求救般地看向父亲,却发现陆添明此时也没了主意,只能干着急。
元敬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然有了判断。他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陆添明、陆川,你们好大的胆子!朝廷三令五申严禁冒买、窃并、虚寄军功,尔等居然敢顶风作案!来人啊,给本王将这两个贼人拖出去砍了!”
侍立两旁的靖海卫听了立马上前,陆添明一边挣扎,一边对着严铁一大骂。
“你这小人!吾儿买你军功,已是钱货两清,你却背信弃义,举报吾儿,不得好死!”
严铁一听了激动对骂。
“老贼放屁,我何时要卖军功!又何时收了你半个铜板!”
“你这泥腿村夫如何有资格见老夫,王爷,买卖军功延州府大族均有此行,你可知为何未入你耳?盖因吾等只要那主动售卖军功之人,所给财货远多于朝廷赏赐!此人自己兜售军功,却诬陷我儿冒领军功!何等无耻!”
“你放屁!你放屁!”
面对陆添明的唾骂,口拙的严铁一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是气得语无伦次。
看到这鲁浔突然插嘴。
“陆添明,你买军功时钱银给了何人,又是如何去办的?”
陆添明听了不假思索的回答。
“自然是交由吾儿自己去办,除了给军曹、将领的打典,还要当面将钱货交付售功之人,好声安抚,若是那孝子仁厚之人,还要再出重金、施以厚恩招纳,这可是上过战场、得过斩获的军中劲卒!谁不稀罕!延州大族皆是如此!”
说到这,陆添明突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向目光躲闪的陆川。
“逆子!你把买功的钱财贪墨了!”
陆川瑟瑟发抖不敢回答,鲁浔见状摇头嘲弄。
“连点卖命钱都不愿出,非要敲骨吸髓,如今害了自家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呵呵,你倒是对得起你的名字。”
元敬面色无甚变化,可那闷雷一般的声音显然已是盛怒。
“鲁老弟何须与他废话,遑论他童叟无欺还是欺买奸取,今日本王都要他的命以儆效尤!左右,将这二人拖出去斩了!”
靖海卫上前拖拽二人,陆添明心知无力回天,只是大声咒骂。
“逆子!逆子!你害了陆家!”
听了这话,原本筛糠一般的陆川突然情绪崩溃,大声对骂!
“老贼!你当我愿做你儿子!我早恨不得你死!那钱都让我用来抚恤东瀛勇士的遗孤了!我只恨时不待我,否则我早就归化而去了!”
众人听了这话初是荒谬,而后化作巨大愤怒,东瀛倭寇侵扰边疆,闽省各府皆有抗倭而死之家,倭寇与闽人可说是血海深仇,竟然还有大族子弟主动投倭!一时间纷纷破口大骂。
“贼子!”“贱人!”“畜生。”
在这骂声中,陆川癫狂大笑。
“伟大的天照大神在世子嗣和素盏鸣尊眷属必将毁灭尔等,而我将供奉于靖国神社之内!无数妓乐天女侍奉,永享极乐!”
说完,陆川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侍卫的压制,站起身来脱下裤子,露出兜裆布,甩开两条黑毛短腿跳起奇怪僵硬的舞蹈,那姿势仿佛土鳖人立,十分丑陋。
鲁浔见了却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摇了摇头。
“宋后秦姓羞名桧,从此陆氏耻加川,死到临头还要跳阿波舞,下辈子都要遗臭万年!”
元敬冷哼一声,又看向那东瀛女子。
“眼露淫光的祸害,左右,将她一并斩了!”
左右侍卫上前去拿那女子,女子吓得瘫在地上,双腿大张,下身竟然不着寸缕。
可就在侍卫伸手缉拿之际,女子突然面色潮红,大喝呻吟出声。
“嗯哼…忍法·蟹沫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