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李德全将奏折呈上龙案。
皇帝翻阅时,纪明峰突然跪地高呼:\"陛下明鉴!此乃周砚丞污蔑老臣!臣不知道何时得罪了周砚丞,这是故意栽赃!\"
\"是么?\"
霍廷渊向殿外一挥手,\"带人证!\"
殿门大开,两名侍卫押着形容憔悴的周砚丞走入。
这位昔日威风凛凛的国子监司业,此刻囚衣加身,手上镣铐叮当作响。
\"周爱卿。\"
皇帝沉声道,\"战王所奏,可是实情?\"
周砚丞抬头看了一眼纪明峰,浑身一颤。纪明峰眼神微动,似有深意。
\"回、回陛下...\"
周砚丞声音发抖,\"微臣冤枉啊!那些账册...账册是有人伪造...\"
霍廷渊早有准备,他又拿出别的证据及书信,账册等。
\"陛下请看!这些都是纪明峰收受贿赂及豢养私兵的证据,\"
纪明峰终于变色:\"荒谬!这分明是污蔑...请陛下明察。\"
皇帝看着手上的证据,一件件一桩桩,时间,地点,事件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
纪明峰面如死灰,却仍强自镇定:\"陛下,这是圈套!霍廷渊夫妇早就...\"
\"砰!\"
皇帝一掌拍在龙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在明黄圣旨上晕开一片污渍。
他抓起那叠证据狠狠摔在纪明峰面前,纸页如雪片般散落一地。
\"你要不要看看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纪明峰官帽歪斜,颤抖着双手拾起地上那本奏折。
\"陛下!老臣冤枉啊!\"
纪明峰额头在地砖上磕得咚咚响,\"这必是对老臣的污蔑,栽赃嫁祸!\"
“你豢养私兵,这也算冤枉你吗?边关的军饷一直都没到士兵的手中,一直没查到去向,原来是你在从中作梗!”
皇帝的声音震得满朝文武齐齐变色。
纪明峰跪伏的身躯猛地一颤,额头上的血迹在地砖上洇开一朵暗红的花。
\"陛...陛下!\"
纪明峰抬起头,面色惨白如纸,\"这...这从何说起啊!老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会...\"
\"闭嘴!\"
皇帝怒吼道,\"三日前朕就已收到密报,蓟州大营五千将士已经三个月没领到饷银!而你的别院里,却藏着整整一窖官银!\"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几位武将已经怒目圆睁,右将军更是直接拔出了佩剑:\"纪明峰!我边关将士在前线卖命,你竟敢喝他们的血!\"
侍卫们立刻按住他,但朝堂上已是议论纷纷。
纪明峰瘫坐在地,嘴唇颤抖着。
“现在你居然把手伸到国子监,还教唆他人破坏女子书院。你这是想造反吗?”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而丞相派的官员个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人人自危。
他们都看明白了风响,这次看来皇帝是认准了要惩治丞相了,他们也不能不知天高地厚地去触霉头。
“还有你。”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指向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周砚丞。
“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大殿内瞬间死寂。周砚丞此刻面色惨白如纸,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官袍下的身躯正不受控制地颤抖。
\"陛...陛下...\"周砚丞的声音细如蚊蚋。
皇帝冷笑一声:\"来人啊!将周砚丞卸去官职,不必经三法司议罪,着内廷造办处打三十斤镣铐,明日辰时三刻,让他流放三千里,府内财产全部充公。\"
皇帝的声音如同雷霆炸响,震得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一片。
禁军统领带着一队铁甲卫士冲入大殿,沉重的脚步声让地面都微微颤动。
周砚丞被两名禁军架起时,官帽跌落,发髻散乱。
他望向龙椅上盛怒的帝王,嘴角竟浮起一丝惨笑:\"陛下...臣...\"
\"闭嘴!拖下去。\"
禁军拖拽着周砚丞向殿外走去。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丞相突然扑倒在丹墀下:\"陛下!老臣愿以全家性命担保,老臣是冤枉的!\"
皇帝眼中寒光更甚:\"朕还没跟你算账!来人,将丞相打入天牢,丞相府一并查抄!\"
又一组禁军冲上前来。纪相被粗暴地摘去冠冕,头发披散下来,显得格外凄凉。
“皇上,老臣冤枉!皇上!”
“拖下去!”皇帝低下头摆了摆手,
今天是他最伤神的一天,一直信任的丞相居然背着他干了这么多蠢事。
禁军破门而入时,周夫人正在佛堂诵经。
听到外面的哭喊声和打砸声,她平静地放下念珠,从佛堂走了出来。
\"夫人!快从后门走!\"
老管家跌跌撞撞冲进来,额头带着血迹。
周夫人摇摇头。
当禁军闯入佛堂时,只看到一具悬在梁下的素衣身影,和满地散落的佛珠。领队的李将军皱眉环视,突然注意到佛龛后有动静。
\"出来!\"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被拖了出来,吓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
李将军认出这是周砚丞的独子,犹豫片刻,低声道:\"送去教坊司,就说...没找到人。\"
与此同时,在丞相府的书房密室里,禁军搜出了几封盖着北狄藩王印玺的密信。
负责搜查的副将脸色大变,立即命人封存,快马送入宫中。
大殿内终于安静下来。
此事算告一段落,皇帝疲惫不堪的坐在龙椅上,手抚额头。
今天的事太令所有人震惊了,一众大臣心惊胆颤,一国丞相就这么被关进大牢了。
殿门缓缓闭合,最后一位大臣的衣角消失在门缝中,只留下满地散落的奏折和那方被摔裂的砚台,墨汁像干涸的血迹般凝固在金砖上。
殿角的铜漏滴答作响,已经过了酉时。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在御阶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破碎的网。
皇帝微微眯起眼。
\"陛下,该用药了。\"
老太监佝偻着身子趋前,捧着一只钧窑茶盏。
碗中汤药黑如深渊,倒映着皇帝疲惫的面容。
皇帝没有接,反而问道:\"你说,朕处置得可妥当?\"
老太监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老奴不敢妄议。\"
\"朕让你说。\"
\"老奴斗胆...\"
老太监将身子弯得更低,\"丞相门生故旧遍布六部,却还做出这样的事来,实在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周御史虽官职不高,却贪心不足...\"
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皇帝冷笑一声接过药碗,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泛起的另一层苦涩。
他何尝不知?丞相经营朝堂数十载,根须早已深入大乾命脉。
今日连根拔起,朝野必伤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