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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世界的最底层,是无光的深海。

孙毅与丁玲被巨浪卷入水中,冰冷刺骨的黑暗瞬间吞没了他们。水流如铁钳般挤压着胸腔,耳边只剩下沉闷的嗡鸣与水流翻涌的声响。

丁玲在挣扎。

她的白色连衣裙在水中散开,像一朵凋零的花。她试图抬起手,指尖凝聚出微弱的七彩流光,但光芒还未成型便被黑暗吞噬。她的力量在这里被死死的压制住了。她的双腿蹬动,黑发如海藻般漂浮,但下沉的趋势丝毫未减。

孙毅的状态更糟。

记忆的撕裂感如刀绞般肆虐。每一次呼吸(如果在这片意识深渊中还能称之为“呼吸”)都带来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顺着血管游走。

但他没有停下动作。

——因为他看见了光。

在漆黑的海底,有细微的彩色纹路如游鱼般闪烁。那是【赐福】的痕迹,是父辈实验留下的烙印,也是他与丁玲之间无法斩断的纽带。

“往上……游……”

孙毅咬紧牙关,伸手抓住丁玲的手腕。他的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背,用尽全力向上一推!

丁玲的身体轻盈上浮了一小段,但很快又被暗流拉扯回来。

“再来!”

孙毅再次发力。他的意识体因过度消耗而变得透明,但动作丝毫不停。每一次推动,都让丁玲离水面更近一些,而他自己却因反作用力加速下沉。

“孙毅……!”

丁玲的呼唤被水流扭曲。她试图抓住他的手,但指尖总是差之毫厘。

......

现实世界的病房内,刺耳的警报声响彻走廊。

丁玲的净化舱突然剧烈震动!

嵌在她皮肤下的混元珠碎片同时亮起,七彩流光如血管般在她体表蔓延,那些碎片竟然实现了与肉体的融合!

“砰——!”

舱门炸裂,丁玲猛地坐起!

她的眼睛似乎发生了变化,瞳孔中闪烁着七彩的光芒,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胸口剧烈起伏。

丁玲僵硬地转头,看向隔壁舱体内仍在抽搐的孙毅。

一滴泪从她右眼滑落,砸在地上时竟凝结成小小的晶体。

......

意识世界中,孙毅仍在坠落。

头顶的光亮越来越远,丁玲的身影已经变成一个小点。四周的黑暗开始实体化,变成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它们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嘲笑。

“你救不了任何人……”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记忆的残片如刀刃般袭来——

父亲将针管刺入他的脊椎……

火焰中,他拼命伸手却抓不住她的指尖……

孙毅的意识沉入了最深的黑暗。

冰冷的海水灌入他的口鼻,记忆的残渣如铅块般拖拽着他不断下坠。那些苍白的手臂缠绕着他的四肢,紫黑色的侵蚀纹路爬满他的意识体,仿佛要将他同化为这片深渊的一部分。

——直到那只手抓住了他。

有力,温暖,不容拒绝。

孙毅被猛地拽出水面,重新跌坐在那艘摇摇欲坠的小舟上。他剧烈咳嗽着,吐出黑色的海水,抬头看向救他的人——

却什么也没看到。

只有五条彩色的丝线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延伸向记忆的迷雾深处。

小舟无风自动,沿着丝线指引的方向航行。迷雾散开,记忆的画卷在孙毅眼前展开——

暴雨夜的山路,他紧握着苏凌薇的手在空洞中狂奔。身后是她父母派过来的追兵,头顶是劈裂夜空的闪电。

“孙毅!我跑不动了……”苏凌薇的高跟鞋早已破烂,脚底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

“那就我背你!”少年孙毅蹲下身,不由分说将她背起。

记忆中的苏凌薇伏在他背上,泪水混着雨水打湿他的后颈:“你要不放我下来吧,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抓住的...\"

“没事的!”孙毅在雷声中大笑,\"我可是对空洞很熟悉的啊!\"

他带着她从高空中一跃而下,通过裂隙成功逃离。

\"咱们暗杀组可不能抛弃同伴!\"

他晃了晃背着的苏凌薇,后者将头深深的埋进孙毅的后背,脸有些红。

此刻,那条丝线轻轻颤动,传来苏凌薇的声音:“别死啊学弟…学姐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

某处废弃工厂,葛洪将敌对势力派来的杀手的头颅踩在脚下。

“第七个。”他甩掉手上的血,看向阴影中的孙毅,“还剩多少?”

孙毅抛给他一罐啤酒:“名单上还有十三人。”

葛洪灌下一大口酒,突然笑了:“我还是不明白当年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那么信任我?”

“因为啊——”孙毅用啤酒罐碰了碰他的额头,“你这个混蛋就是这样啊”

两人相视大笑,笑声惊起屋顶的乌鸦。

此刻,丝线剧烈颤动,葛洪的怒吼穿越记忆传来:

“孙毅!暗杀组的任务还没完呢!赶紧回来!”

......

废墟之上,杨震岳跪在父母与战友的坟墓前,双手深深插入焦土。他的仇人——那个该死的异能者——正被军方押上囚车关进监狱。

“为什么……不让我亲手杀了他……”杨震岳的指甲折断,鲜血淋漓。

孙毅沉默地站在他身后,我向你承诺,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的,他已经被抓住了,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但是他背后还有组织,你的仇还没有结束。”

丝线绷直,杨震岳的声音传来:“队长…你可不能背叛诺言啊……”

......

夏夜的屋顶,两罐冰啤酒碰在一起。天很热,张景珩的白t恤被汗水浸透。

“喂,孙毅。”他仰头灌酒,“要是哪天我失控也变成怪物……你会杀了我吧?”

孙毅翻了个白眼:“废话,然后把你冻成冰雕放我家门口——多凉快。”

张景珩大笑,笑着笑着突然红了眼眶:“……谢谢。”

丝线泛起涟漪,张景珩的骂声炸响:“王八蛋!咱们得故事还没有结束呢!”

......

被时间铁链锁着的少女抬起浑浊的眼睛。她已经不记得被囚禁了多久——直到孙毅踹开了那道铁门。

他蹲下来与她平视,“要跟我走吗?”

\"我会干预你的命运,我会干涉你的因果,你愿意走吗?\"

丝线突然收紧,安歌的呢喃钻入耳膜:“孙毅哥哥…安歌很听话也很想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

孙毅被拉向记忆洪流的表面,那些试图拖拽他的鬼手在碰到丝线的瞬间灰飞烟灭。

赐福从来不是单方面的赠与——

他种下的因,此刻结成了救他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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