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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条有惠)

风吹动着,在百叶窗上划过发出清脆的声响。啧嘴声、跺脚声、叹息声在死寂的活动室内回荡着,这份死寂并不是我所期待的,但是我知道我无法抑制这份紧张感,因为源头并不是我。结岛看着我,露出有点难堪的表情,刚要说话,喉咙呜咽了一下,又低下了头。我们在等人,等两个早就应该出现的人。

“为什么她俩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迟到?”

“如果当初我在,”“别说了,部长听得到。”

几个声音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出现了,我当然听得到她们的碎碎念,毕竟声音在射箭中也是需要关注的东西。

我也只能看着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响着,秒针一圈一圈地转着;感受着心扑通扑通地跳着,风呼啦呼啦地吹着。天气有点变冷起来了,这个学期也快结束了,上次的惨败依然历历在目,姐姐的嘲笑声依旧在耳边回响,也许是我对她们真的太严格了,所以她们才会想逃跑吧。我又何尝不是在逃避呢,逃避自己从未战胜过姐姐的这个事实,从海的那边逃到了海的这边。

眨了眨眼,冷风吹的确实有些冷了,希望她们不是因为感冒才没有来的,就这样吧,再等下去也是没什么意义了,实在不行就在之前被刷下去的人里面选几个吧,反正也无所谓了。我刚想举起手来宣布不用等她们的时候,我看到了副会长那个坚毅的表情,仿佛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内心的丑陋。是啊,弓道部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弓道部啊,我无所谓了大家怎么办,一年以来的努力怎么办,于是我放下了手。

“咚咚咚”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跑步的声音,仿佛万马行军般,在活动室中回响,风吹着,当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有些陌生的门前的时候,持续至今的死寂被打破了。

“对不起,会长,老师,叫我们有事,所以我们才……”她喘着粗气,眼眶微微发红。

“我们和老师说了,我们后天就要比赛了,但是。”另外一个人也看着我,面如死灰。

大家都看着我,我看她们汗流浃背刚想放她们过去。

但下一秒,“道理我们都懂,但是在座的应该也有你们同班的吧。你们至少也应该让她们通知我们一下,也不至于让所有人都等你们。”结岛开口了,我可以听到她们的抽泣声,我不敢抬头看她们,但是我知道结岛的行为才是应该做的。就算我放过了她们,她们也不会多放下,毕竟这更像是一种怜悯,而且这样会让其他的部员怎么想,这明明是大家的时间,我凭什么自己代替大家原谅了她们。每当我看到结岛替我履行了作为部长应当履行的职责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由她来担任部长,有没有可能我们上次就能赢下那场比赛了。

“对不起,大家。”她们俩低头鞠躬道歉着,我当然知道时间流逝着,大家都很急,但是偏偏是这种时候更应该让大家调整好心态,心不在焉的训练多久也是没有用的。

“今天晚上多留下来训练一个小时,你俩。你们要知道,实际上能去比赛的人也就这么几个,但是大家可是全都来了。没有下次了,过来专项训练。”我抬起头履行了一次部长的威严,碎碎念的声音消失了,转而变成了几句“不愧是部长的发言。”

大家快速地张罗着已经基本上准备完成的场地,结岛微笑着向我走来,“刚才那句挺有部长的气势的,就应该这样嘛。”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如果最开始就你来当部长的话,就没有这么多事了。”我挠了挠头,苦笑着。

她摇了摇头,把双手插在身后,退了一步,微笑着说道:“那可不行,毕竟部长就得是实力最强的,这个我应该退役之前都没有办法超越了。”

我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毕竟她可是我的学姐,明年就要高三了,按理来说也只能隐退了,毕竟要备战考试了。今年是她的最后一年,我本来想把部长位置让给她的,毕竟她是这个社团无论是资历和威慑力都是最厉害的那个了,我转让给她没有人会不服气,我也相信那样会给我们带来胜利。

但是,她拒绝了,“没有人希望一个实力并不是这里第一的人来领导自己,这个在哪都是一样的,等我实力到了你那个水平,抢部长这个位置我可不会手软的。”

“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是我还是相信你可以给我们带来胜利,看大家看你的眼神吧,你在她们眼中就是最适合这个职位的人,在我眼中也是哦。”她用食指指了指远处,风的声音已经被准备东西的声音完全掩盖了,我看到了大家眼中闪烁的那份火光,融化了被寒风冰封的心。

我也没理由不努力了吧。

(2)

训练的时间转瞬即逝,大家都很努力,本来捡箭的休息时间被她们过于充足的干劲给压缩完了,一组组训练进行着,成绩也一如既往的不错,这是让我欣慰的地方。之前常常挤满了人的摸鱼场地,现在倒是堆满了水杯,咚咚咚的走路声不绝于耳,我也只能用尽全身的力量训练着,一点点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当我看到明明是冬日,她们的汗水却把衣服浸润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应该到此为止了,说着让她们俩多训练一个小时,结果大家也都多训练了一个半小时。训练就是这样,容易让我们忘记时间。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应该早就发现超时了吧,这样对身体可不好。”

“但是大家都想为后天的比赛多出一份力。”一个人顶着满头大汗到有些发红的脸,半蹲着说着。边上的人也纷纷附和。

“我还可以再练一下,都是我们迟到才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大家都回去吧,我们俩留下来,再练一下。”

“身体的恢复也是很重要的,训练固然重要,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搞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大家都把东西收拾起来,回去吧。这个训练量也就今天了,明天的话要备战后天的比赛,得轻量化了。”我用着最后的几分力气喊着。

“你也别太用力过猛了,比赛期间状态保持在最好才是关键。”我拍了拍她的背说着。

“好吧,部长,那我们也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走了。”她说着拉着另外一个人跑进了收拾东西的队伍中去了。

(3)

“明明可以直接走的。”我小声嘀咕着。

“就让她去吧,反正这也是个让她们重新融入那个群体的好方法。对了,部长等下可以等一下吗?一如既往的那个。”她向我走来,看着远处说着。

“有什么不行的,知道了,就一次哦,等大家都走了再说。”我当然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谢谢部长,就知道你最好了。”她模仿着莲的语气说着。

“别忘了你可比我大一届哦,别在我面前装年轻。”换作别人可能就被她这么一下唬住了,幸亏我有莲。

“但是你的身高和实力都比我高啊,这个方面我一直都是你的后辈。”她又露出了那个熟悉的微笑,就是这点我不太喜欢。

“部长再见,副部长再见。”

“再见!”我向着那个最后才走的那迟到的俩人挥着手。

“明天见,明天记得早点来。”结岛也用一种有点调侃的语气说着。

“可以开始了吧,还是老样子吗?你先还是我先。”我从被收拾掉的地方拿来了我俩的弓和十支箭。

“我先吧,毕竟看了会长先射了,我可能就没有多少勇气再自己来了。”

“拿去吧。”我把她的弓递给了她,同时给了她五根箭,她来回摸了摸五根箭,点了点头,这才拉开弓,一箭一箭地射出,远处的记分牌上面出现了一个个的数字,都是之前那两位从未达到过的数值,不愧是她就算这么剧烈的训练之后也没有丝毫退步,这样后天的比赛应该就可以放心了。时钟声嘀嗒嘀嗒地在仅剩下我们俩的活动室中回响着,只有急促的呼吸声、风的拂动声,以及箭切割空气的声响、弓弦波动的弦音试图打破重新陷入的死寂。

“轮到你了,部长。”她的急促的脚步声在活动室中回响着。

“好的。”我慢慢地走上前,看着远处的那个目标,深吸一口气,拉动弓弦。

一箭又一箭,我感受着风的波动,听着箭与弦的声音,看着一个个数字在远处的记分板上的出现。

箭射完的瞬间,我和她几乎同时呼了一口气。我看到她眼角有些湿润,嘴角的笑容漏出了几分要崩溃的苦涩。

“果然还是比不过部长啊,不过多亏了你没有放水,不然我可能会更难受就是了。”她抹着眼角的泪水,但是那豆大的泪珠不像是她那双有些小的手可以抹干净的。

于是,我抱住了她,并不是出轨,仅仅是她需要我而已。莲的话,遇到这种情况应该也会这么做吧,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风吹动着百叶窗,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的太阳已经消失在了地平线的那头。

冬日的夜晚一定很冷吧,临走之前把这扇窗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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