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峻面色一沉,起身向前,问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大叫?”
小厮在门口护卫的搀扶下爬起身,满脸的灰尘顾不得擦,气喘吁吁道:“今早少夫人和小少爷从寺庙回来,路上经过一片树林时,忽然闪过一个影子,把小少爷给掳走啦。”
“什么!?”
严峻只觉头晕目眩,身形一晃,差点倒去,站稳后,立刻上前揪住小厮衣领:“你可看清那人模样?”
“不......不曾看见,就一个影子,‘嗖’的一下过来了,就听马车里少夫人大叫一声,丫鬟掀帘一看,小少爷......已经不见了。”
众人为之一震,惊慌无措道:
“啊?这可是遇到山贼了?”
“若是山贼还好,大多是要些银钱,给他们便是,就怕......”
就怕什么?那人没说完,众人却都明白,就怕是遇到什么仇家,严明性命难保啊。
严峻一时也没了头绪,严明是他严家目前唯一的香火,他可不能出事。
慌乱间,山庄门口传来一阵呜咽哭声,不用看,是那去金光寺烧香的儿媳王氏回来了。
严峻只好谴人叫夫人刘氏过去宽慰。
严岐神色焦急,疾步上前:“爹,岐儿先带护卫去树林查看情况。”
“也好,你且记住,若是山贼,不论他们提出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下来,若是其他什么......就先问清来人身份,然后速速向我报来。”
严岐应声匆匆离去。
另一边,顾天灯打坐完毕,想出门找清欢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她准备现在就起身去楚家,可清欢身上半点修为都没有,跟着过去只会耽误行程,所以计划着要不先让清欢回家得了,等她寻完了仇再来找他。
刚推开门,就听外面阵阵嘈杂之声。
心里不免奇怪,货物不是昨天就找到了吗?今天又怎么了?
思忖间,已经来到清欢房门前。
估摸着他应当是起来了,抬手正要敲门,却听门内有声音传出。
“嗷。”
“唔......我再睡会。”
“嗷!”
“你自己去看吧,看完过来跟我说一下就行。”
......
顾天灯眼神呆住,抬起的手定在那里。
这......这俩在对话?
她只听说魔族少主有这本事,却不知清欢也是个懂兽语的。
手缓缓放下,既然还没起,那就先不打扰了。
顾天灯转身,很快去了山庄大堂。
大堂内,庄主严峻面带愁容,焦急踱步,还有几个严家长辈也是眉头紧锁,唉声叹气,严天严岐以及其他年轻些的都不在此。
她走进问道:“严庄主,发生了何事?”
严峻一看是她,想着无花岛与他们无仇无怨,而且这事也瞒不住,便大致与她说了。
说完叹道:“顾道长若有事要办,自行离去离去即可,这几日,山庄一直事情不断,也没好生招待,让顾道长见笑了。”
顾天灯觉得这话听得别扭,家里都发生这么大事了,还管人家见不见笑?
她昨天找到自己要的线索之后,本打算告辞了,却不想今日又生事端。
毕竟在人家这住了好些天,又翻看了人家的书,直接拍屁股走人终究不妥,顾天灯决定,先帮忙找回孩子再离去。
向严峻说明之后,后者满脸感激,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更何况对方还是修道之人,武力想来也不差,遂将山庄所有护卫都任她差遣。
顾天灯道了句“不必”,快步出了山庄。
之前往铸剑山庄来的时候,她曾从金光寺那边路过,此时也算轻车熟路,很快便找到了严岐他们。
路边两旁,繁密的林间,百十号人谨慎搜寻着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顾天灯仰首巡视一周,见一树枝不太协调地向下微微倾斜,像是有人曾在上面长久伫立。
她走过去,一跃上树,站在那处举目远望,发现较远处小山坡上有一山洞适于藏匿。
不多想,她越过繁茂树冠,几下便到了山洞。
所猜不错,果然见里面是有痕迹的,顾天灯蹲下身,见地上有些残留粉末,伸手沾来少许,置于鼻端轻嗅,心里稍稍放松。
这是迷魂药的一种,只会让人陷入昏睡,不会取人性命。
想来,掳走严明之人并不想置人于死地,他目前应当是安全的。
只是,这种药物并不常见,制药的方法应当是很特殊的。
她在无花岛主要修习剑法,制药之术只能算作有所了解,这也是由于红月主修制药的原因。
出了小山洞,正准备去其他地方查看,忽然听闻山的背面有声音。
她悄然绕过小山,小心望去,看清那边人影后,怔了一下。
不远处的破败凉亭下,严天神色颓然坐于石凳,对面是江临川和凌瑶两人。
江临川道:“严少爷就这么放弃了?”
“事到如今,我还能如何?”
凌瑶与江临川相视一眼,道:“如今你侄儿下落不明,你不如趁机把水搅得更浑一些。”
严天抬眸,等着她继续。
凌瑶好看的桃花眼弯起,幽幽道:“我听说,你那弟妹王氏经常到金光寺来烧香拜佛?”
“是又如何?”
“去那么频繁,没人想过她在那里都做了些什么吗?”
“......”
“就连你那侄儿,是不是你们严家的种都不一定吧?”
“不可!”严天冷下脸,“弟妹向来恪守礼节,若我这般污蔑,还能称得上人吗?”
凌瑶轻笑摇头:“哎呀,我看啊,你们严家也只有你一个还在讲究什么恩义吧?你爹的面目你不是刚领教过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现在的严家,说白了,只有你一个是外人呢。”
“......”
“况且,你怎么知道,那些表面温和有礼的人,会不会也在背后给你使绊子?你一个外人,哪会理解人家一家人怎么想的?”
“够了!”
“别啊,接下来才是重点呢,等你弟妹被休,严岐一时也找不到有钱的岳父,你只需要趁机娶一位富商之女,等你们有了孩子,你在严家的地位自然就不一样了。”
她说的轻松,严天却觉得眼前之人犹如冷酷的刽子手,一刀一刀地割下别人皮肉,双手沾满了血,却又端的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