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满室寂静，只剩面前她点好的油灯时不时传出轻微的“刺啦”声。
缓慢流走的时间，于清欢而言，就如酷刑一般炙烤着他的心。
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也渐渐开始感到委屈，眼角已有些泛红。
顾天灯到底什么意思？
不说话，是不是想否认？！
可他明明能感受到！
清欢大着胆子仰头看她，想要向她讨个说法。
烛火摇曳间，顾天灯转眸过来，视线落在他身上，她内心很乱，不知该如何作答。
“关心”吗？确实是的。
可她不清楚是因为什么而关心，也许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吧。
同时，她也知道，清欢对她有些不一样，也许是“依赖”，也许是别的什么她不想面对的。
若是承认“关心他”，只会牵扯出更多误会，她需要谨慎回答。
对着清欢倔强的眼神，她还是选择了保险的答案：“嗯，关心，就像......朋友一样。”
心碎也许没有声音，但痛感却是真实的。
他失神般地望着她，眼里渐渐浮了一层水雾，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想问，她是不是在骗他，是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可那人眼神淡淡，他一点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
他不敢问。
沉默中，心痛迅速被放大，眼泪很快蓄满眼眶，眼看就要落下来。
清欢立即转身背对她，抬手悄悄拭去眼泪。
他吸了吸鼻子，调整了微乱的呼吸，尽可能冷静回她一句：“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片刻，背后离去的脚步声响起。
她走了，没有再解释什么。
可他擦拭眼泪的动作那么大，她怎么能看不见，怎么能不明白？
关门声响起，清欢再也忍受不住，眼泪滚落而下，一颗又一颗，如决堤一般。
月色深沉，不见星月。
寂静之夜，原本是最适合熟睡的时间，却还是会有人深夜辗转，难以入眠。
直到浓重的夜色褪去，东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一阵熟悉的鸟叫声在窗外响起，顾天灯立即睁眼，起身将鸟儿抓进来，果不其然，是红月来信了。
信上说，按照她之前所说的症状，猜测清欢中的是某个宗门特制的蛊毒。
而这种毒必须找下蛊之人或者她所在宗门才能找到解药，据她所知，这世上会研究毒物的宗门并不多，最出名的莫属五毒门。
说起这五毒门，顾天灯也有些了解，因为红月是医修，主修制药，自然免不了研究制毒。
虽然五毒门虽名字里带“毒”，听起来很吓人，但其实和其他宗门一样，主要还是制药。
至于下毒之人是不是五毒门的人，都无所谓，按照红月的说法，天下没有五毒门门主解不了的毒。
据说，五毒门门主和她们师父一样，在江湖上名号虽响，却鲜少有人见过真容。
不过红月已向师父问明情况，师父说，此人大多数时间都居住在南疆，于是，江湖上便称呼五毒门门主为“南疆老人”。
信的最后，红月又问中毒的是谁，什么来头，说是师父问的。
看完信，顾天灯原地思索一番，才拿起笔开始给她回信，写到最后，恍然想起清欢事来，便顺带着问了师父两生花的消息。
“咚咚咚——”
顾天灯刚把信送走，就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
她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白衣少年木愣愣站在那里，见她望过去，立即扬起笑脸：“顾天灯，一起吃饭吧。”
他声音有刻意的轻快，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是那双微肿的眼睛骗不了人。
他昨晚哭了很久，到现在心里还难受的厉害，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更不想把关系闹僵。
顾天灯现在不喜欢他，不代表以后不喜欢，他要用行动让顾天灯看到他的诚意。
所以天不亮就早早起来等着隔壁的动静，就为了和她一起吃早饭。
顾天灯注视他片刻，又移开视线，什么也没说，只淡淡“嗯”了一声。
由于她有事情要和清欢商量，便让小二将饭餐端到了客房里。
不久，二人坐在餐桌前。
清欢第一个拿起筷子，对着桌上几个菜左看右看，最后选中一个清淡些的，夹起一筷子往对面送去。
“我自己......”
顾天灯一句话没说完，就见面前的筷子停在半空，顺着看过去，一双好看又充满哀怨的眼睛正无声控诉着她。
“......好吧。”
清欢这才把“怨气”收回，菜也放到了顾天灯碗里。
见顾天灯不喜，他也不好做得太过，只能规规矩矩吃饭。
“清欢，我有件事要和你说。”顾天灯吃了两口，又将碗筷放下。
“什么？”
她在心里暗暗斟酌一番，说：“我得先去南疆一趟，帮你找两生花的事情......得往后推一推。”
清欢闻言，也缓缓放下碗筷，他倒不介意和顾天灯一起去，反正无论去哪里，只要和她在一起就行了，可是......
“我们不等独行兽了吗？”
“不等了，我之前和它打过招呼，它找不到我们应当就回去了。”
“那......我们去南疆做什么？”
顾天灯哑然，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找南疆老人给你解毒。
她扬了扬唇角，勉强笑了笑：“我有件急事，必须要去一趟，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清欢眼神一滞，有些没反应过来，顾天灯这是在......邀请他？
虽说这一路上他们一直在一块，可到底还是因为之前的约定，他才有理由粘着她。
现在，顾天灯竟说出这样的话，这让清欢心里欢喜之余，还有些无措。
他不自在地躲开了她的视线，盯着桌子讷讷道：“好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要去买些东西，你也一起去吧？”
南疆离此地不算远，最多五天就能到达，可清欢就算出门在外也不是一个愿意将就的，该准备的物资必须要准备。
清欢抬眸看向她，眼里的欣喜藏都藏不住，他别别扭扭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