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绥斜睨了她一眼。
“不是你说过，修仙之路，各有机缘，一切都是命数。”
“林玥自己不警醒，便要认命。”
他把刚才叶涟漪说的风凉话，尽数还了回去，心里别提多舒坦。
叶涟漪表情微变，转向沈琮。
“溯光仙尊，林玥没有理由放弃试炼，刚才众人都听到了，林玥也是被人蒙骗了。”
“她好心帮人，却落个被淘汰的下场，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她不由庆幸，幸好水镜内能听到声音，不然林玥真是哑巴吃黄连了。
“那个林小鹿，年纪轻轻，心思却实在狡诈。”
沈琮无言，缓缓起身。
一袭白衫，仿若寒山中走出的一抹雪色，洁白冷峻的面容，似是笼罩着一层清辉，三百多岁的男人，面容似少年清朗，眉宇间又夹杂沉淀的气韵，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
漆黑如墨的眸子，划过林小鹿时，倏地闪过一抹冷光。
他白袍无风自动，冷白的指尖划出繁杂的印记，一股强大的波动，在空气中形成力量旋涡。
“这是什么？是空间之力么？”
众人齐齐看向沈琮。
这才想起来，沈琮修习的功法，便是稀有的空间法阵。
可以说，这天下的阵法，只看沈琮是否愿意，真正能拦住他的甚少。
下一刻，水镜中影像变幻，纤细的人影再次出现。
林玥狂喜的抬起头。
刘绥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沉怒。
“你把林玥放回来了？”
“你们天元宗的规矩，难道都是放屁不成？”
他气得不轻。
“刚才我想进去救小鹿师父时，你说这阵法，不能从外面打开。”
“现在，怎么又能了？”
“溯光仙尊，您今日之举，实在有损您的身份，也失了天元宗的体统。”
刘绥实在为林小鹿感到不平。
若是往日，他也不敢这般指责沈琮这样的大能，如今却全然顾不得了。
沈琮面上没有半点愧色。
他唇色极淡，矜贵冷硬，“本座做事，容不得旁人插手。”
目光扫过，空气中仿佛都凝成了霜。
“等你能左右规则时，再来与本座分说。”
言下之意，现在的刘绥，不配。
刘绥喉间一堵。
第一次，对实力，有了真切的渴望。
他心里下定决心，等林小鹿从登天梯出来后，便暂时离开。
之前他一心钻研炼丹之法，对法术修炼，怠慢了不少，如今却是不能了。
他抿唇不语，姜莱似乎在低声与明晟说些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无崖子左看右看，老好人的性子上来。
开口帮腔。
“溯光仙尊也是惜才嘛！”
“这宗门选拔，为的便是挑选人才。”
“那位林玥姑娘，后来者居上，短短时间，便超越众人，还是难得的变异灵根，若是放弃实在可惜。”
他指尖轻点，赞赏道：“更何况这姑娘也是个心智坚韧之人，遭逢巨变，却未轻言放弃，奋起直追。这般心性，不正是剑修所需要的么？”
众人顺着无崖子所指看去。
阵法内，林玥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
依靠之前的经验，攀爬的速度十分快。
短短片刻，就撵上了不少人。
一个半时辰后，再次回到二百层台阶。
她毫不迟疑，一脚踏入阵法。
瞬间，风云变幻。
哗啦——
骤风裹挟暴雨，狠狠击打在林玥身上。
她娇小的身体，被猛地吹倒，手指紧紧扣住石砖的缝隙，坚持着不敢松手。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体都被冻麻，指尖失血泛白，风雨总算停止。
林玥脸色苍白的睁开眼睛，趁这个间隙，猛地踏出一步。
风雨瞬间消失。
不等她高兴，雷电携着毁天灭地的架势，冲着她的头顶而来。
她惊恐的一声尖叫。
下意识想要逃跑。
又在回首的瞬间，生生定住脚步。
顶着身体撕裂的疼痛，不管不顾的向前冲。
刀山火海、炽焰岩浆、海浪咆哮、妖兽撕扯、沼泽侵蚀……
每迈出一步，她身上几乎便被撕裂一遍，没有一丝好肉。
若只是身体上的折磨，就算难忍，也不会摧毁人心智。
更恐怖的，是那心魔幻象，直逼人心里最恐惧的东西。
权利、财富、男色、修为……诱惑接踵而来。
亲人惨死、仇人风光……执念折磨人心。
林玥仿佛死了一次又一次。
若不是每次濒临崩溃之时，都仿佛有一个声音提醒她坚持，她怕是已经道心崩塌。
不知过了多久，林玥猛地睁开眼睛。
“啊！”她一声嘶吼。
整个人如失控的箭矢，飞驰而出。
竟然利用幻阵变幻的间隙，迅速破阵而出。
从刚开始的惨叫，到后来找到规律破局，她只用了一个时辰。
这样的天赋，让水镜前的众人，都忍不住咋舌。
就连不满的刘绥，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竟然以凡人之躯，生生承受住这些磨难。
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敏锐摸清规则，难怪沈琮会对她破例。
这般心智韧性，只要不把路走歪，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水镜内，林玥双手撑地，脸色苍白地抬起头。
预想中，下一波痛楚没有传来。
轻柔的太阳照得她暖融融的。
身上的伤势，瞬间恢复如常，甚至本来疲乏的身体，力量充盈起来。
她惊喜的抬起眼，“难道我已经出来了？”
她视线流转，余光扫向一旁的提示牌，声线抑制不住的激动。
“九百九十七层。”
她就要出去了。
她拎起裙摆，愉悦地踏上下一层台阶。
瞬间，场景变幻。
九百九十八层——
空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影。
一身粉色衣衫的女孩，狼狈的跌倒在地，几乎陷入昏迷。
林玥眸光一定，缓缓上前。
蹲下身，眼中光影变幻，森冷阴戾。
“林乐柠？是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