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尸妖的腥臭扑面而来时，林渊的瞳孔在阳光下缩成针尖。
他这辈子见过最狰狞的伤口，是战友被弹片撕开的腹腔；最恐怖的死状，是丛林里被野兽啃食过半的敌人。但眼前这东西带来的寒意，远比那些加起来更甚 —— 那是一种彻底剥离了 “生” 的特质，纯粹由腐烂与恶意构成的存在。
手腕翻转，钢筋带着风声横扫出去。
这一击用上了他作为特种兵的全部经验，瞄准的是那东西畸形的膝盖关节。按常理来说，只要打断支撑，任它速度再快也得失去平衡。可钢筋砸中的瞬间，传来的不是骨骼断裂的脆响，而是像敲在灌满泥浆的皮囊上的闷响。
“噗嗤 ——”
腐尸妖的膝盖诡异地向内凹陷，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它那张没有瞳孔的脸几乎贴到了林渊鼻尖，嘴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露出的牙齿上还挂着疑似布料的纤维。
“嗬……”
温热的黏液溅在林渊脸颊上，带着浓烈的尸臭。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把昨晚的残食吐出来。但身体的本能比意识更快，借着钢筋格挡的反作用力，他猛地向后拧身，试图拉开距离。
就在这一刹那，脑海里炸开一声惊雷。
不是外界的声音，而是直接响彻意识深处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遭遇 E 级妖鬼 “腐尸妖”（污染浓度 12%）】
【符合紧急激活条件，猎杀者模板启动中……】
【基础格斗精通模块加载完毕，临时体征强化启动】
一股暖流毫无征兆地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炸开，原本因穿越而滞涩的肌肉瞬间充满力量，酸胀的膝盖也不再发沉。更诡异的是，脑海里突然多出了无数细碎的信息 —— 是军体拳的发力技巧，是关节技的破解要点，甚至还有面对不同攻击角度时的最优闪避路线。
这些信息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根本不需要思考。
腐尸妖的利爪已经拍向他的咽喉，林渊的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他左脚猛地碾地，腰腹发力，整个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右侧拧转，堪堪避开那带着黑绿色黏液的爪子。
与此同时，右手松开钢筋，五指并拢如刀，顺着转身的惯性向上猛挑。
这一击的目标，是腐尸妖外翻的脖颈。
动作流畅得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如何从脚底传导到腰腹，再凝聚于指尖，甚至能预判到对方因为动作僵硬而露出的破绽。这不是他原本的格斗水平，更像是…… 被某种力量 “修正” 过的完美动作。
“嗤 ——”
指尖刺入腐尸妖脖颈的触感，像是戳进泡软的纸板。没有预想中的骨骼阻碍，只有腐烂的肌肉和软骨。林渊毫不犹豫地发力，手腕翻转，硬生生撕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黑绿色的腥臭液体喷涌而出，溅了他满手。
腐尸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向后踉跄了两步。它那黑洞洞的眼窝转向林渊，似乎在 “注视” 这个伤到它的存在。停顿不过半秒，它再次弓起身体，以更快的速度扑来，这次的目标是林渊持钢筋的左手。
林渊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那股暖流还在体内流转，脑海里的 “格斗指南” 仍在实时更新。他看清了腐尸妖扑来的轨迹，也预判到了它接下来的爪击角度。不再试图硬碰硬，而是借着对方前冲的惯性，左脚轻巧地向前半步，身体骤然下沉。
这是军体拳里的 “闪步”，但被那股神秘力量加持后，速度快了将近一倍。
他几乎是贴着腐尸妖的肋下滑过去，右手攥紧的钢筋在身侧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从刚才撕开的伤口捅了进去。
“噗 ——”
钢筋没入大半，从腐尸妖的后心穿出。
这一次，林渊清晰地感觉到钢筋触碰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腕用力旋转，将那东西彻底搅碎。
腐尸妖的动作猛地僵住。
青紫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外翻的腹部不再蠕动，那些滴落的黏液也迅速凝固成黑褐色的硬块。它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整个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一侧倒下。
“咚 ——”
沉重的落地声响起，激起一阵灰尘。
林渊拄着钢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混着脸上的黏液滑进眼睛，带来刺痛感。他却不敢松手，死死盯着地上的腐尸妖，直到确认它彻底不动了，才敢缓缓直起腰。
那股暖流正在消退，身体重新感觉到疲惫和酸痛，但与刚才相比，已经好了太多。更奇怪的是，脑海里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猎杀完成：E 级妖鬼 “腐尸妖”】
【战利品结算：本源精华 x10，力量属性 + 1】
【当前状态：力量 6（基础值 5+1），污染值 10%（轻微侵蚀）】
【解锁基础面板功能，可通过意识呼唤】
林渊猛地一愣。
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眼前果然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面板，上面清晰地列着几行字，和刚才听到的内容一模一样。这面板像是悬浮在视网膜上，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眨眨眼或者移开视线，它就会变得模糊。
“这…… 是什么？”
他低声喃喃，心脏狂跳不止。
幻觉？应激反应？还是……
他看向地上的腐尸妖。原本青紫色的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黑烟，接触到阳光的部分，黑烟会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是被灼烧一般。不过片刻功夫，原地只剩下一滩黑褐色的污渍，和几根散落的、像是骨头渣的东西。
钢筋上的黏液也已经干涸，变成了灰白色的粉末，轻轻一擦就掉。
如果不是脸上还残留着那股洗不掉的腥臭味，刚才的一切简直像场荒诞的噩梦。
林渊靠在断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他摘下安全帽，露出被汗水浸透的头发，随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一道细小的划痕 —— 是刚才被腐尸妖的爪子擦过留下的，现在已经不疼了，只有点痒痒的感觉。
他试着集中精神，那个蓝色面板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
力量 6？污染值 10%？本源精华 10？
这些词语陌生又诡异。他活动了一下右手，确实感觉比刚才更有力气，刚才能勉强挥舞的钢筋，现在单手提着也不觉得费劲。
“猎杀者模板…… 妖鬼……”
林渊咀嚼着这些词，目光扫过周围的断壁残垣。阳光依旧刺眼，工地依旧空旷，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这个叫 “江城” 的地方，绝不是普通的平行世界。
而他身上发生的变化，更是个天大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将钢筋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然后站起身，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蓝色面板从视线里抹去。
不管这东西是什么，现在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捡起地上的安全帽重新戴好，遮住自己过于复杂的眼神。目光投向那栋腐尸妖爬出来的拆迁楼，阴影里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隐约能听到极轻微的、像是东西拖动的声响。
但这次，林渊没有立刻过去。
他走到刚才放身份证的地方，将那张写着 “江城” 地址的卡片重新塞回口袋，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工装 —— 除了沾了些污渍，没有明显的破损。
做完这一切，他才拎起地上的钢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不管前面有什么，他现在首先要搞清楚两件事：
第一，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第二，脑子里这个莫名其妙的 “模板”，到底能做什么。
拆迁楼的阴影在地面上拉得很长，像一张沉默的嘴，等待着猎物踏入。林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握紧钢筋，一步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