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师妹又哭了,再加上她那无意识收紧的玄黑蛇尾勒得自己腰腹阵阵发痛,李阳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由于他自己也是伏羲神族,也研究过自己。
所以只一眼,他便精准地捕捉到师妹“逆鳞”所在之处。
顾不得太多,也存了几分让她赶紧变回人形、停止哭泣和缠绕的心思,李阳伸出手指,运起一丝极细微的灵力,带着某种封印术式的起手式,精准地按在了那处逆鳞之上。
这一摸,效果立竿见影,却远超他擅自使用的封印术!
姬云曦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最强烈的电流瞬间贯穿!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致酥麻、轻微刺痛和莫名羞耻的热流自尾椎骨猛地窜上头顶,让她几乎尖叫出声。脸颊“噌”地一下变得绯红,仿佛醉了一般。那庞大的、蕴含着力量的玄黑蛇尾,在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柔和的白光,片片鳞甲虚化、收拢,眨眼间便化作一双修长笔直、洁白如玉、毫无瑕疵的人类双腿。
李阳反应极快,在她因形态骤然改变而失去支撑、即将坠落的瞬间,手臂一揽,来了个完美的公主抱,将她稳稳接住,搂在怀里。
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中抽泣的姬云曦,被这连串的变故惊得止住了哭声,下意识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又轻又软的“嘤咛”,带着十足的茫然与无措。
加上周围还有风神一族的神官静立一旁,虽垂眸敛目,但无疑将这暧昧声响听得一清二楚。姬云曦顿时羞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抬头,直接把滚烫的小脸死死埋在李阳的胸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视线。
然而她刚鸵鸟似的藏好,耳畔就响起了师哥压低的、带着一丝不耐烦和不客气的声音:
“别发癫了,赶紧给我下来,这还有外人呢!”
一听师哥这么凶,半点没有温存安慰的意思,姬云曦委屈得眼圈又红了,巴巴地抬起脸,想控诉几句,却下意识先看向自己突然变化、光洁无物的双腿——这一看却惊讶地发现。
不知何时,她的双腿已被一层轻薄如雾、触感微凉的黑色柔纱所笼罩,朦胧地遮掩了肌肤,却更添几分诱人风情。
而足踝之下,竟套着一双样式精巧、鞋跟纤细的黑色缎面高跟鞋。
似乎觉得这黑色与自已身上原本华贵的紫色长裙不甚相配,她心念微动,体内灵力自发流转,那袭紫裙便如水墨氤氲,悄然褪色转化,化作了一身与黑纱和高跟鞋浑然一体的曳地黑裙。
由于她迟迟没有动静,依旧赖在怀里,李阳那点所剩无几的耐心终于告罄,手臂一沉,直接就要强行把她放下来。
但是这丫头此刻又羞又委屈,还带着点刚刚经历血脉冲击的懵然,竟跟只受了惊的布袋熊一样,双手死死挂在他的脖子上,双脚沾地也不肯踏实站着,整个人几乎吊在他身上。
李阳额角青筋微跳,深感无奈,只能暂时拖着身上这个大型人形挂件,转向对面一直沉默观察、面色莫测的风应天,勉强维持着礼节,拱手施礼!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对方那威严面容上一闪而逝的扭曲,他好像看到风应天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嘴角更是抽搐得厉害,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参见族长。”李阳稳住语气,开门见山,“在下李阳,此次携师妹前来,正是为了提亲之事。观师妹容貌与族长颇有渊源,气息亦与贵族同源,不知她是族中哪一位前辈遗失的子女?”
风应天目光如实质的冰刃,在李阳脸上停留了许久,似乎要将他里外看个通透。半晌,才缓缓回了一礼,语气冰冷得几乎能冻凝空气:“参见圣子殿下。殿下所言不差,这位姑娘的容貌,与在下确有几分相似,观其骨龄血脉,应正是在下早年遗失的亲生女儿。”
他似乎刻意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李阳依旧年轻俊逸、看似与十八岁少年无异的脸庞,缓缓补充道,字句清晰,带着冰冷的刺:“殿下真是年轻俊才,风采过人。可惜……似乎历练辛劳,眼角竟已添了细纹。”
李阳不是傻子,自己的外形定在十八岁状态,与“衰老”二字根本毫不沾边,怎么可能会有皱纹?
这分明是这位初次见面的老丈人,在刻意找茬,嘲讽他年纪比师妹大上不少,竟还敢上门提亲,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阳脾气虽算得上好,但也没好到能任由对方如此明褒暗贬、蹬鼻子上脸的地步。尤其是对方那藐视的眼神,彻底激起了他的反骨。
当下,他便微微一笑,笑容依旧温和,语气甚至称得上恭敬有礼,但说出的话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族长真是明察秋毫,关爱晚辈。些许细纹,确非岁月所刻,乃是近来忧心所致。”他语气微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怀中依旧紧搂着他、因方才那番话而彻底僵住的姬云曦,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修为不俗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毕竟,云曦她……已有身孕在身,在下初次为人父,难免日夜悬心,憔悴了几分。让族长见笑了。”
仿佛听懂了李阳这毫不掩饰的、近乎挑衅的潜台词——生米已煮成熟饭,孩子都有了,你再不满意也得认!
风应天的眼皮不由得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周身那原本就冰冷的气息几乎瞬间降至冰点,一股恐怖的、近乎实质的威压一闪而逝,又被强行压下。
他额角甚至能看到微微鼓起的青筋,显然怒火已至极点。
但出于李阳那“圣子”身份代表的巨大权势与力量,他终究不能当场发作。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生硬的话语:“原、来、如、此!”
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落在地。
“殿下,真是……‘年少有为’!”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四个字,随即猛地转身,宽大的袍袖带起一阵凛冽的寒风,“既如此,便请随我来吧!”
说罢,他抬手一挥,前方空间如同幕布般被无声撕裂,露出一条流转着星辰光焰的通道,通道尽头,一颗庞大无比的恒星正在寂静燃烧,炽热的光芒被约束着,只透出令人心悸的威严。
风应天率先踏入通道,背影僵硬如铁。
李阳拍了拍还挂在他身上、似乎已经被那句“有孕在身”惊得魂飞天外的姬云曦,示意她松手一点,这才拖着这个依旧懵然的状态外挂件,稳步跟上。身后,一众风神族的神官低眉顺眼,鱼贯而入,气氛压抑得落针可闻。
一步跨出,已是改天换地。
众人落在恒星表面一座以无上神力构筑的宏伟宫殿前。
脚下是凝聚成实质的金色光砖,远处殿宇巍峨,流淌着浩瀚磅礴的神力波纹。
风应天站在那高耸入云的殿门前,终于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只留下一个冰冷僵直的背影,声音硬邦邦地传来,每个字都带着尚未散尽的怒意:
“圣子,请入殿再叙!”
那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能将四周永恒燃烧的恒星火焰都彻底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