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回了沈疏影的房间。
房间的灯开着，沈疏影也并没有重新入睡，她知道沈鸢会来。
沈鸢的衣服换了，脖子上被种了两颗草莓。
沈疏影只问了一句，“做措施了吗？”
沈鸢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真的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不该用这种手段，还牵扯了琳琳。”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测试他是不是一个烂人。”
“那结果呢？你满意吗？”
沈疏影看着一脸怨气很深的女儿，徐徐道，“你爸爸就是被人下了药，然后以此为借口背叛了我跟他之间的感情。”
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提起关于父亲的事情。
“至少盛晏川比你爸爸勇敢，他敢在理智尚存的时候选择跳阳台。当然，也许是琳琳手段不行，没能发挥出更好的测试效果。结果来说，他只是把你当了解药，还是有可能把别的女孩当成解药。”
“我来事了，他没有碰我。他没有妈妈你想的那么不堪。”
“他真有那么好？”
“他真的很好。”
沈鸢很认真，沈疏影心情复杂，显然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以沈鸢现在对盛晏川的重视程度，她再做过分的事情，会直接导致她们母女关系产生裂痕。
“妈妈，他对我来说，一样是很重要的人。你不该用这样的手段去测试他，何况这件事不管结果如何，伤害最深的只有我。”
沈鸢总归是做不到因为这件事而埋怨了母亲，可有些话，她也该说清楚。
这种事情，沈鸢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其实我也想试试，他对这件事的容忍度有多少。”
“妈妈，人心不是这样试出来的。”
“至少这是我的方式。”
沈鸢很无奈，这件事上，母亲似乎没有一丝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想法。
退一万步来说，倘若今天她跟盛晏川的关系是真的，她又如何去原谅自己的母亲居然背着她把别的女孩送到了自己老公的床上。
沈鸢不得不告诫，“我真的不想有一天，你逼我做选择，你跟盛晏川在我这里，不该是选择的关系。”
这件事，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
沈疏影已经看到了女儿眼里的坚决，她也不会逼她去做这种选择。
转移话题，道，“可是这件事之前，我已经答应了琳琳，让她跟着你去A城。你许伯伯也很高兴，她觉得你出息了，也能带琳琳去大城市看看，长长见识。”
“妈妈，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你也可以选择留下，不再跟盛晏川有任何接触。”
没有强迫却给了一条二选一的路。
其实沈疏影更多的是想断了沈鸢那个跟盛晏川一起回A城的念想，她只知道，目前这份情感还在摇篮里，若能扼杀，便还来得及。
沈鸢忽然觉得，母亲和盛晏川之间八字不合的吧。
她刚被盛晏川威胁着答应要做他一辈子的保姆，母亲这边却在逼迫她断了跟盛晏川的任何接触。
如果带着许琳琳去A城，很多事情可能都瞒不住了。
两条路，沈鸢觉得对于她而言，都是死路。
“妈妈是因为爸爸的原因，才会对盛晏川如此偏见吗？”沈鸢把话题扯到了父亲身上，那个从她出生就未见过的男人，足以证明母亲心里有多么怨恨。
“是。”这次，沈疏影没有回避这个话题，“他跟别的女人结婚那天，我刚查出了怀孕。那些豪门世家的少爷睡一个女人很容易，他们永远不会懂从一而终的道理。”
“所有美好的承诺就像是镜中水月飘渺虚无，徐峰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可以跟他潇洒分手是因为你不爱他。可盛晏川呢？你会泥足深陷，到那个时候，我怕你会走妈妈的错路。”
听了母亲的话，沈鸢反而轻松起来。
“所以妈妈不是不喜欢盛晏川，而是讨厌豪门世家？”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但可以决定自己的品行。”沈鸢忍不住又开始帮着盛晏川说话，“妈妈也不能因为遇上了一个渣男而否定所有，豪门世家里有渣男，贫民窟里也有渣男；我只知道，盛晏川是我在A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如果没有遇到他，我现在可能很惨很惨。”
这是沈鸢不敢去猜想的假设，毕竟遇到盛晏川后，她在A城仿佛有了一个倚仗，不管做什么事似乎都会有人帮她兜底。
所以很多时候，沈鸢并不害怕需要承担什么后果，只因盛晏川说过，他会给她撑腰。而他一直也都这么做了。
她会依靠他，也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自己的女儿，好像说了跟盛晏川一样的话。
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却能决定自己要做的事情和自己的未来的人生。
沈疏影笑了一下，感叹着，“我家鸢儿，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沈鸢也不想母亲为难，何况，许明华在她小时候救过她的命，如果这是许明华的心愿，带着许琳琳去A城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我会带琳琳一起去A城，前提是，只是带她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沈疏影发现，女儿身上有着她没有的东西，是对一个人的坚定，以及强烈的信任。
她被沈鸢说服了。
忽然就释然了很多，这二十几年压抑的心情，也似乎在这个瞬间轻松了不少。
“想不想听关于你父亲的事？”
“他还活着吗？”
“活着。”沈疏影不再回避，“从他选择跟别的女人结婚开始，是妈妈决定了从你父亲的世界消失，他也的确不知道你的存在。”
“既然他不知道我的存在，那么我也不想知道他的事情。一直这样，就当他死了就好。”
沈疏影以为，沈鸢是想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又在哪里。
她真的愿意告诉她了，她却不想知道了。
对于沈鸢，沈疏影一直觉得自己都是自私的。那个贵族世家，就算不愿认可她，可也不会看着流着血脉的孩子流落在外，不让认祖归宗的。
“哪怕你父亲身份高贵，你也不想知道吗？”
“背弃了妈妈的男人，无论他是谁，我都不认。”
这天晚上，沈疏影抱着沈鸢，后来是哭着睡着的。
外面的天空已经渐亮。
沈鸢再回到自己房间，又看到盛晏川幽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