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仁爱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被夜风冲淡了些。
307病房里,暖黄壁灯在白色床单上晕出一片柔和的光,李怡裹着薄被的脚腕微微蜷起,脚趾无意识地蜷缩成可爱的弧度——元彬的手指正顺着她足弓缓缓摩挲。
\"痒......\"李怡咬着下唇,声音轻得像片落在枕头上的羽毛。
她盯着病房虚掩的门,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徐娇娇半小时前说去买热粥,可这会子早该回来了,要是被那丫头撞破......
元彬指尖微顿,抬头时眼底带着点促狭的笑:\"怕什么?
她刚才发消息说买南瓜粥要排队。\"他的拇指碾过李怡足心那粒淡粉色的小痣,\"再说了,我帮你温养灵脉,她要是懂,该谢我。\"
李怡突然倒抽一口气,蜷起的脚背绷成漂亮的弧线。
元彬指尖缠着若有似无的水灵力,像条凉丝丝的小蛇钻进她肌理,痒意混着异样的酥麻顺着小腿往上窜。
她慌忙攥住被角,指节泛白:\"别、别挠那里......\"
\"灵脉节点在这。\"元彬说得一本正经,指尖却故意在她足心多绕了两圈。
李怡急得要踹他,可想起徐娇娇随时可能推门进来,到时候解释不清两人这副模样,到嘴边的\"讨厌\"又咽了回去,只瞪着他小声道:\"你、你再闹我喊人了!\"
话音刚落,走廊传来脚步声。
李怡瞳孔骤缩,猛地抽回脚缩进被子里,动作太急带得床头柜上的水杯晃了晃。
元彬眼疾手快扶住杯子,抬头时正看见徐娇娇端着保温桶站在门口,马尾辫上的草莓发圈随着动作晃了晃。
\"李怡你脸怎么这么红?\"徐娇娇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伸手就要摸她额头,\"发烧了?
不是说输完液就没事了......\"
\"没、没发烧!\"李怡慌忙偏头,耳尖的红却从被子里漫到脖颈。
她能感觉到元彬的手还搁在被子下,此刻正沿着她小腿缓缓上移,隔着薄棉袜的温度烫得她心慌,\"可能是......空调太热了。\"
徐娇娇半信半疑,转身去调空调温度。
李怡趁她背过身,狠狠掐了把元彬手背。
元彬吃痛,却低笑着凑近她耳边:\"紧张什么?
她又没长后眼。\"说着,手指在她膝盖内侧轻轻一按——那是方才温养灵脉时发现的敏感点。
李怡喉间溢出一声轻喘,慌忙用被子蒙住脸。
徐娇娇调完空调转身,就见被子鼓成个小山包,闷声闷气的:\"娇娇你快把粥热了......我饿了。\"
\"行,这就热。\"徐娇娇弯腰翻保温桶,没注意到李怡攥着被子的手指都在发抖。
元彬看着李怡露在被子外的发顶,终于收了捉弄的心思,指尖灵力加快流转,帮她把方才被逗乱的灵脉理顺。
等徐娇娇把热好的南瓜粥端过来时,李怡已经恢复了些血色。
她捧着碗喝了两口,趁徐娇娇去洗勺子的空档,扯了扯元彬衣袖:\"你能不能别逗她了?\"
\"逗谁?\"
\"娇娇啊!\"李怡压低声音,\"她最近......有点不对劲。\"她望着徐娇娇在洗手台边的背影,那丫头正对着水龙头反复搓手,\"每天要检查门锁二十遍,手机消息必须按时间顺序读,昨天还翻了我手机看你几点来的医院......\"
元彬挑眉:\"强迫症?\"
\"以前顶多是有点洁癖。\"李怡咬着勺子,\"自从你上次救了她......她就像着了魔似的。
昨天半夜我起夜,看见她蹲在客厅对着日历画叉,嘴里念叨'今天元彬没危险'。\"她放下碗,眼底浮起担忧,\"她肯定是把救命的事记挂太牢了,你能不能......\"
\"我?\"
\"你就不能冷着她点?\"李怡急得直跺脚,\"她现在看你比看热搜还上心!
上次在奶茶店,她能把你点的芋泥波波的配料表背下来......\"
元彬刚要开口,李怡突然打了个哈欠。
温养灵脉耗了她不少精力,加上粥里的红枣甜得发暖,她眼皮越来越沉,碗\"当啷\"一声搁在床头柜上:\"我......我眯会儿......\"话音未落,已经蜷成团睡着了。
元彬替她掖好被角,刚要起身,敲门声响起。
他开门一看,徐娇娇正抱着洗干净的勺子站在门外,发圈不知何时摘了,马尾有些松散地垂在肩头。
她盯着元彬的眼睛,声音里裹着刺:\"元先生好兴致啊,陪病人都陪到床上去了?\"
\"她刚输完液,需要人看着。\"
\"需要人看着的是手吧?\"徐娇娇冷笑,攥着勺子的指节发白,\"我在走廊都听见了——李怡那声喘,当我是聋子?\"她突然往前一步,鼻尖几乎要碰到元彬胸口,\"你到底要钓多少个?
李怡单纯,我可不像她!\"
元彬皱眉:\"徐娇娇,你......\"
\"别叫我名字!\"徐娇娇突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哭腔。
走廊声控灯被惊得亮起来,照见她眼底的红,\"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要查你三次定位?
知不知道我把你所有社交账号翻了八遍?
知不知道我连你常去的早餐店老板姓什么都问清楚了?\"她退后半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有病,我知道我有病......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元彬望着她发抖的肩膀,突然抬手按在自己眉心。
识海里水德星君的残魂翻涌,他的轮廓逐渐变得硬朗,肌肉微微隆起,连声线都沉了两度:\"现在,看着我。\"
徐娇娇猛地抬头。
眼前的元彬还是那张脸,可气势却像换了个人,眼底的冷静让她想起那天他挡在自己面前,徒手接住混混甩来的匕首时的模样。
她喉间哽了哽,眼泪终于掉下来:\"我讨厌这样......可我更讨厌你对谁都那么好,讨厌你看李怡时的眼神,讨厌我明明什么都不是,却......\"
她的声音被抽噎打断。
元彬看着她哭花的脸,突然伸手按住她后颈。
徐娇娇浑身一僵,却听他低低道:\"想哭就哭,但明天......\"他指腹轻轻点了点她额头,\"该清醒了。\"
徐娇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元彬的轮廓又慢慢变了回去。
她抹了把眼泪,正要说什么,病房里传来李怡的轻唤:\"娇娇......\"
\"我在。\"徐娇娇慌忙擦脸,转身时撞翻了保温桶。
南瓜粥溅在元彬裤脚上,她手忙脚乱去擦,却被元彬握住手腕。
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光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明天早上八点,人民公园门口。\"
\"干、干嘛?\"
\"治你的病。\"元彬松开手,转身回病房替李怡盖好被子。
徐娇娇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那句\"该清醒了\"像根针,扎得她心口又疼又痒。
她蹲下来收拾保温桶,却没注意到元彬站在窗前,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明天,或许真该用点猛药了。
晨雾未散的人民公园门口,徐娇娇抱着帆布包在银杏树下转圈。
她五点就醒了,对着镜子换了三次卫衣,最后选了件浅蓝的,帽檐压得低低的,却还是藏不住眼尾的青黑——昨晚她盯着手机定位里那个绿色小点看了半宿,直到元彬的位置从医院病房变成出租屋,又在七点准时跳到公园附近。
\"来了。\"
元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徐娇娇猛地转身,帆布包带勾住树干,\"哗啦\"掉出包纸巾和润喉糖。
她手忙脚乱去捡,发顶却被轻轻按住。
抬头时,元彬正弯腰替她捡起润喉糖,指节擦过她手背,温度比晨雾还凉。
\"不是说八点?\"徐娇娇退后半步,把润喉糖往包里塞得太急,糖纸发出细碎的响。
\"你七点五十就在这了。\"元彬瞥了眼手表,转身往公园深处走,\"跟我来。\"
晨练的老人在石桌旁下象棋,穿红马甲的保洁扫着落叶。
元彬在竹林边停住,转身时目光像把刀:\"脱外套。\"
\"啊?\"徐娇娇后退撞到竹枝,竹叶簌簌落她肩头,\"你、你要干什么?\"
\"治你的病。\"元彬解下自己的外套搭在石凳上,\"强迫症是心脉淤堵,我拍开你肩井穴的滞气。\"他指节叩了叩自己锁骨下方,\"怕疼就现在走。\"
徐娇娇咬着唇,手指揪住卫衣拉链。
她能闻到竹林里的清苦味混着元彬身上淡淡的雪松皂角香,喉结动了动,终于把外套脱了搭在臂弯。
元彬的手掌覆上她后颈时,徐娇娇浑身一僵。
他的掌心带着修仙者特有的温凉,顺着大椎穴往下推,在肩井穴停住:\"忍住。\"
第一掌落下时,徐娇娇差点跳起来。
那力道不重,却像块烧红的铁烙进骨头里,热流顺着脊椎往四肢窜,眼眶瞬间酸了:\"你、你是不是故意的!\"她反手要推,却被元彬扣住手腕按在身侧,第二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另一侧肩井。
\"疼就喊。\"元彬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你昨天在走廊喊得那么响,现在倒装乖?\"
徐娇娇的眼泪\"啪嗒\"掉在青石板上。
她想起昨晚自己哭花的脸,想起元彬说\"该清醒了\"时的眼神,委屈突然涌上来,挣扎的力气却越来越小——热流裹着酥麻漫过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连带着心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焦虑也跟着松动了。
\"别、别打了......\"她抽抽搭搭地软下来,额头抵在元彬肩窝,\"我不查你定位了,不翻你社交账号了......求你别打了......\"
元彬的手顿住。
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像片被风吹乱的竹叶。
水德星君的残魂在识海翻涌,提醒他修仙者需心如止水,可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却烫得他指尖发颤。
他松开徐娇娇的手腕,退后半步:\"今天三次,明天继续。\"
徐娇娇抹了把脸,突然抓住他衣袖:\"你说的大块头......真能分出来?\"
元彬低头看她。
她睫毛上还挂着泪,卫衣帽子滑下来,露出耳尖的粉。
他想起李怡说她半夜在客厅画日历,想起监控里她蹲在奶茶店门口等自己半小时,喉结动了动:\"水德残魂分出一缕,能化形陪你。\"他指尖浮起淡蓝灵力,在掌心凝成小团光,\"但分魂耗损大,你......\"
\"我要!\"徐娇娇抢着开口,又慌忙抿住嘴。
她盯着那团光,想起上次被混混围堵时,元彬挡在她面前的背影,想起他徒手接匕首时滴在自己鞋上的血,\"我、我不是贪心......就是......\"
\"就是怕我死了没人管你。\"元彬突然笑了,指尖的光没入她眉心。
徐娇娇眼前闪过白影,再睁眼时,元彬的手正按在她后颈,灵力顺着皮肤往里钻,暖得她鼻尖冒汗。
\"元彬你......\"她刚要躲,却被按住后颈动弹不得。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耳后动脉,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分魂需要三天温养。\"他的声音突然低了,\"这三天,你要是再查我定位......\"
徐娇娇的心跳声盖过了竹林的风声。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血管,连带着那些\"必须检查门锁二十遍\"的念头都变得模糊。
直到元彬松开手,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住了他的衣角,慌忙松手时,指尖还在发抖。
\"明天继续来。\"元彬捡起石凳上的外套搭在她肩上,转身往公园外走。
徐娇娇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耳尖也泛着淡红。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透过竹叶落在她脚边,她摸了摸眉心,那里还留着淡蓝灵力的余温。
\"元彬!\"她突然喊出声。
元彬脚步顿住,侧过脸看她。
徐娇娇咬了咬嘴唇,把到嘴边的\"谢谢\"咽回去,低头踢飞脚边的小石子:\"明天我带豆浆......热的。\"
元彬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走出公园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李怡发来消息:【娇娇今早给我发了三条早安,以前最多一条。】他望着手机屏幕上的绿色定位点,指尖轻轻敲了敲掌心。
三天后分魂成型,或许该让那缕残魂先教她数到十再检查门锁......
徐娇娇蹲在竹林边捡落叶。
她数到第七片时突然停住——以前她必须数够双数才肯停,现在却觉得第七片的脉络特别好看。
风掀起她的卫衣帽子,露出发顶翘起的呆毛。
远处传来元彬的脚步声,她手忙脚乱把落叶塞进包里,却没注意到裤脚沾了片竹叶。
明天,或许该让他轻点打。
她摸着发烫的后颈想,可想起他按自己肩井穴时认真的眼神,又偷偷笑了。
晨练的老人路过时摇头:\"现在的小丫头,蹲在这傻笑什么呢。\"
徐娇娇没听见。
她望着元彬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心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钩子,好像被什么暖融融的东西轻轻挑开了。
风里飘来豆浆的香气,她摸出手机,对着日历犹豫了两秒,最终只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对勾——今天,好像不用画二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