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漫过石灶时,元彬的指尖还停在最后一道血纹上。
月光渗着血色漫下来,照得他眼尾的红痣像滴未干的血。
李苮儿捧着铺好棉絮的血棺从石屋出来时,正见他蹲在通仙藤前,用指腹轻轻蹭过藤上的朱砂斑——那是曲佳音昏迷前,攥着他衣角硬要画下的,说是\"这样哥哥找我时,藤子会发光\"。
\"放进来吧。\"元彬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片。
他接过血棺,棉絮里还沾着曲佳音常用的桂花香气,是她上个月在山脚下采的,说要留着给哥哥缝枕头。
棺盖掀开的刹那,少女苍白的脸露出来,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像只是睡着了。
元彬喉结动了动,从袖中摸出半块暖玉塞进她手心——那是他用三百年温玉雕的小鱼,她总说\"鱼不会闭眼睛,这样就不怕黑了\"。
李苮儿站在五步外,看着他将曲佳音放进血棺时,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棺沿。
她想起方才在石灶旁捡到的药瓶,瓶底那半粒九转回生丹的丹粉,还粘着曲佳音嘴角的笑。\"苮儿姐,哥哥的丹都是拿命换的。\"当时少女靠在她怀里,发顶还沾着草药汁,\"我吃半粒就够了,剩下的...留给哥哥补补身子。\"
血棺落进阵眼的瞬间,万傀血阵的红光\"轰\"地炸开。
成百上千道鬼傀虚影从地缝里钻出来,绕着血棺盘旋,发出呜咽的尖啸。
元彬咬破指尖,在阵眼处按出个血印,引魂线从他掌心窜出,缠上曲佳音的手腕,又顺着血棺爬进通仙藤。
那抹极细的红线在藤心处打了个结,像根拴着风筝的线。
\"佳音,等我。\"他对着血阵轻声说,声音被鬼傀的尖啸撕碎,\"等我凑齐九味天材,破了这续命阵的局,就接你去看...看你说的,都市里会亮灯的河。\"
李廷的声音从山径传来:\"元兄弟,时姑娘说血雾开始凝结了,再不走要困在山里。\"元彬抹了把脸,转身时衣摆扫过石灶,半块冷透的烤红薯骨碌碌滚出来——那是曲佳音今早非要给他烤的,说\"哥哥昨天没吃饭,红薯甜\"。
他弯腰捡起,放进怀里贴着心口。
时雅熙站在山径口,玄色道袍被山风卷起,发间的青玉簪子闪着冷光。
见元彬过来,她没说话,只是将一方浸了薄荷的帕子递过去。
元彬接过擦脸,凉意在眼眶里漫开,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湿的。
\"去灵石矿脉。\"他将血棺的位置在传讯玉牌上标好,\"那边的灵脉还能撑三个月,足够护着血阵。\"李廷拍了拍他肩膀,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没说安慰的话,只是把随身的酒囊塞过去:\"喝口,驱驱寒气。\"元彬仰头灌了半口,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发疼——像极了曲佳音硬要给他灌药时,那股子甜中带苦的参汤味。
灵石矿脉在不周山西麓,入口藏在块会移动的巨石后。
詹姆斯早等在那里,米军将军的作训服换成了粗布短打,见元彬一行人过来,立刻挺直腰板行了个军礼:\"元先生,我按照您说的,把矿脉里的邪修尸首全烧了。\"他指了指脚边的青铜箱,\"这是这个月产的下品灵石,共三千六百块,分文没动。\"
元彬点头,从储物戒里取出枚刻着云纹的玉符:\"这是传送玉符,能送你回米国西海岸。\"又递过个青瓷瓶,\"里面是五粒培元丹,够你稳固筑基期修为。\"詹姆斯眼睛亮得像狼,接过玉符时手都在抖:\"您...您说过只要我守矿三个月,就送我回地球。
我以为...以为修仙者说话不算数。\"
\"我元彬说的话,比灵石还硬。\"元彬想起曲佳音总说他\"板着脸像块冰\",可此刻他声音里的冷硬,倒真像块淬了霜的玉。
詹姆斯突然单膝跪地,额头几乎碰着地面:\"若有朝一日用得上我詹姆斯,就算是下地狱——\"
\"起来。\"元彬别开眼,\"你护了矿脉,我践了诺言,两清。\"他转身要走,却听詹姆斯闷声说:\"那姑娘...我在矿洞见过她。
她总蹲在洞口,捡灵石碎渣给你串手链。
她说...说你总把好灵石都给别人,自己戴碎的。\"
山风突然停了。
元彬的脚步顿在原地,喉结动了动,到底没回头。
李苮儿悄悄扯了扯他衣角:\"哥哥,该走了。\"
去传送之地的山路比想象中难走。
时雅熙用术法劈开挡路的巨树时,林子里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李廷的刀已经出鞘,却见前方草丛里趴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宋真,那个总跟在高祖身后的候选者。
他右肩插着根半人高的狼牙,伤口翻卷着,能看见白森森的骨茬,左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被妖兽撕咬过。
\"救...救我。\"宋真的声音像漏风的破钟,\"我追...追那只火鳞豹,掉进陷阱...他们都走了...没人等我...\"元彬蹲下身,指尖按在他颈侧。
脉息乱得像团乱麻,体内灵气乱窜,分明是强行催发术法导致的反噬。
\"带他走。\"元彬解下外袍裹住宋真,\"他伤得太重,留在这里活不过今夜。\"李廷皱了皱眉:\"这小子之前总说我们是野修,看不起人——\"
\"他现在是个将死的人。\"元彬打断他,将宋真背在背上,血浸透了他的中衣,\"看不起人是他的错,见死不救是我们的错。\"宋真伏在他背上,眼泪混着血滴在元彬后颈:\"我...我不想死...我还没...没去看过高祖说的...地球的海...\"
传送之地在云顶崖。
时雅熙的罗盘在崖边疯狂转动,指针撞在罗盘壁上,发出\"当当\"的脆响。
李苮儿摸出元彬给的避尘珠,却见崖底翻涌着墨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那是时空漩涡,像头蛰伏的野兽,随时会把人吞进未知的空间。
\"我先试。\"詹姆斯突然站出来,拍了拍元彬的肩,\"我这条命是您给的,该我还。\"不等众人反应,他已经纵身跃下。
崖底的雾气瞬间翻涌,詹姆斯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拉扯,胳膊和腿扭曲成诡异的角度,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苮儿捂住嘴,时雅熙握紧了手中的拂尘,李廷的刀在掌心掐出了血。
\"撑住!\"元彬对着漩涡吼,声音被雾气撕成碎片。
詹姆斯的脸涨得紫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却始终没发出一声惨叫。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突然一收,崖底传来詹姆斯的欢呼声:\"我在这边!
能看见海!
能看见楼!\"
元彬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转身看向众人。
时雅熙点了点头,李廷将宋真抱得更紧,李苮儿攥住他的衣角。
崖底的雾气又开始翻涌,像在催促他们启程。
元彬最后看了眼怀中的烤红薯——已经凉透了,可他还是贴在胸口。
\"走。\"他说,声音里有了丝暖意,\"回地球。\"
风卷着雾气扑上来时,谁也没注意到,通仙藤上的朱砂斑突然亮如明灯。
引魂线在藤心处轻轻颤动,像有人隔着万水千山,轻轻拉了拉那根线。
时空漩涡的墨色雾气在崖底翻涌成涡,詹姆斯的欢呼声从下方飘上来时还带着海风咸湿的味道。
元彬将宋真往背上拢了拢,伤者滚烫的血透过中衣渗进他肌理,像块烧红的铁。
时雅熙站在他左侧,玄色道袍被漩涡卷得猎猎作响,指尖掐着避厄诀;李廷右手持刀护在后方,左手攥着李苮儿的手腕,少女发间的银铃被风刮得叮铃乱响。
\"抓紧我。\"元彬低喝一声,率先跃入雾中。
刹那间,天地倒转的眩晕感劈头盖脸砸下来。
他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四肢往相反方向拉扯,骨骼发出\"咔咔\"的呻吟,耳膜鼓胀得几乎要破裂。
眼前的景象扭曲成万花筒——有不周山的嶙峋怪石,有地球都市的霓虹碎片,有曲佳音蹲在洞口串灵石手链时的侧影,还有水德星君在仙宫时被雷火劈碎的半面甲胄。
李苮儿的尖叫被风声揉碎,时雅熙的拂尘在雾中划出青色弧光,却连半片雾气都斩不断。
元彬咬着牙将宋真护在胸口,能清晰感觉到伤者的血正顺着自己锁骨往下淌,在皮肤上烫出蜿蜒的痕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拉扯感突然消失,众人\"砰\"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咳...这是哪?\"李廷捂着后腰翻身坐起,刀鞘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
元彬抬头,只见他们身处一座半毁的石阵中,四周石壁爬满深绿的青苔,石缝里钻出几株野菊,金灿灿的开得正好。
詹姆斯正蹲在阵眼处扒拉青苔,作训服手肘处蹭破了老大一块,露出里面泛红的皮肤:\"元先生您看!\"他指着石墙上模糊的刻痕,\"这纹路跟米国德州那处玛雅遗迹的传送阵几乎一样,就是...就是...\"他摸出块机械表,表盘玻璃裂成蛛网,\"我在不周山待了十七天,可这表显示才过了七小时。\"
\"时间流速不同?\"时雅熙跪坐调息,指尖搭在脉门上,\"我的灵力运转比在地球快三倍,确实像两个位面的时间被拉长了。\"李苮儿扶着石壁站起来,发间银铃还在轻响:\"那佳音的血阵...在地球才过了几天的话,是不是能多撑些时候?\"元彬没说话,只是将怀里凉透的烤红薯又往心口按了按——曲佳音烤红薯时,地球的黄昏应该才刚爬上窗台。
突然,李廷的手机从裤袋里掉出来,屏幕花成一片雪花。
詹姆斯摸出卫星电话,天线刚竖起就冒出青烟。\"通讯器全废了。\"时雅熙捡起自己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成虚影,\"这里的灵气紊乱,像是两个位面重叠的缝隙。
要回边境小城,只能翻山。\"
石阵外是片密不透风的山林,荆棘丛里窜出几只花斑野鼠,见了人又\"吱\"地窜走。
宋真的呻吟声越来越弱,左腿的扭曲角度在颠簸中更厉害了。
元彬解下外袍裹住他,又从储物戒里摸出粒止痛丹喂下:\"再忍忍,出了山就有药铺。\"宋真疼得冷汗直冒,却还是攥住元彬的衣袖:\"谢...谢你。\"
翻山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李廷砍断挡路的葛藤时,惊起一群五彩锦鸡;时雅熙用术法烘干被露水打湿的衣角,却引来了半山大雾;李苮儿采了把止血草嚼碎,敷在宋真的肩伤上,少女的手指被草汁染成青绿色。
元彬走在最前面,鞋底沾了厚厚一层松针,每一步都能踩出松脂的清香——像极了曲佳音总往他书里夹的松叶标本。
\"看!\"李廷突然指着前方。
山坳里露出几盏暖黄的灯光,木牌上\"云来居\"三个字被风吹得摇晃。
元彬加快脚步,能闻到空气里飘来的小米粥香。
推开竹门时,穿蓝布衫的女人正往灶里添柴,听见动静抬头,发间的珍珠簪子闪了闪:\"哟,是元先生?\"
孔姿。
元彬认出这是三个月前在边境小城救过的旅店老板娘,当时她被山匪劫了银钱,是他顺手教训了那伙人。
她眼角的泪痣还在,围裙上沾着面粉,见了众人却先看向元彬背上的宋真:\"快把伤者抱进来!
后屋有热炕,我去熬参汤。\"她转身时又瞥见元彬怀里鼓鼓囊囊的外袍,\"那位曲姑娘...最近可好?\"
元彬的手指在门框上微微蜷起。
曲佳音蹲在他房里剥桂花的样子突然涌进脑海——她总说\"桂花香能赶走哥哥身上的寒气\",可现在他怀里的烤红薯早没了温度,只有心口那块暖玉还留着余温。\"她...在闭关。\"他声音发闷,眼尾的红痣在烛火下暗了暗。
孔姿没察觉他的异样,忙着铺被褥的手顿了顿:\"等她出关,我让厨房做她爱吃的桂花糕。\"
李苮儿帮着递药碗时,悄悄挽住元彬的胳膊。
少女的体温透过粗布中衣传过来,元彬低头,正看见她发顶翘起的碎发——像极了曲佳音总说要帮他理却总忘的那缕。
孔姿端着参汤转身,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手臂,到嘴边的话突然咽了回去。
烛火\"噼啪\"炸了个灯花,将她眼底那丝转瞬即逝的失落,映得清清楚楚。
灶上的陶壶发出\"咕嘟\"一声,滚沸的参汤溅出几滴,在青石灶台上洇开浅褐色的痕。
孔姿弯腰去擦,蓝布围裙的角被指节捏出褶皱——她分明看见李苮儿的指尖正轻轻勾着元彬中衣的系带,少女的腕骨细得像根玉簪,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光。
\"苮儿姐手凉。\"元彬被拉得偏了半步,低头解释时才察觉两人交叠的手臂。
他耳尖微烫,不动声色抽回手,却见孔姿背对着他们往药碗里撒枸杞,发间珍珠簪子在颈后投下细碎的影。
李苮儿浑然未觉,捧着药碗凑到宋真跟前:\"这是孔姨特意加了野山参的,喝了伤口能好得快些。\"
宋真疼得额角沁汗,却还是勉强扯出个笑:\"谢...谢孔姨。\"他的目光扫过元彬腰间晃动的储物戒,突然抓住詹姆斯的手腕:\"老詹,你说高祖他们...是不是也能从时空漩涡回来?\"詹姆斯正用军刀削着竹筷当牙签,闻言动作顿住。
他在不周山见过高祖带队的候选者们,那些人总把\"地球文明\"挂在嘴边,此刻想起他们追着火鳞豹冲进迷雾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元彬往灶里添了把松枝,火星噼啪炸响。
他望着跳动的火苗,想起在云顶崖时时空漩涡里闪过的碎片——高祖腰间的青铜令牌被雾气卷走,林小棠的法器链在半空中迸出蓝芒,还有张胖子被妖兽抓伤的右臂正汩汩冒血。\"时空漩涡的出口不是固定的。\"他声音像浸了冷水的铁,\"有人可能被卷去沙漠,有人可能坠进深海,甚至...永远困在时空乱流里。\"
宋真的药碗\"当啷\"掉在炕沿,参汤溅湿了李苮儿的裙角。
他盯着自己扭曲的左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可我们出发前说好了要一起回地球看海的。\"詹姆斯把削好的竹筷拍在桌上,作训服下的肌肉绷得发硬:\"我在米军带过兵,知道有些仗打出去就回不来。
但高祖那家伙...他背包里总装着女儿的照片,说要带她去迪士尼。\"他突然抓起元彬的手腕,粗糙的掌心磨得元彬生疼,\"您是修仙的,能算出来吗?\"
元彬抽回手,袖中暖玉硌得肋骨发疼。
曲佳音总说他的算卦术比山脚下的盲眼婆婆还准,可此刻他望着窗外山影,只觉心里像压了块浸水的石头。\"算不出。\"他说,\"但...若他们还活着,总会寻着灵气重的地方走。\"李廷突然闷声开口:\"我在矿脉见过高祖刻的标记,他往南去了。
南边有处上古祭坛,说不定能当坐标。\"
宋真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被风吹旺的烛火。
他撑着炕沿要坐起,却疼得倒抽冷气:\"祭坛...祭坛能引路?
那等我伤好了——\"李苮儿赶紧按住他:\"你现在连下床都难,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孔姿端着新盛的参汤过来,目光在宋真发亮的眼睛上顿了顿,又转向元彬。
后者正望着窗外的山雾出神,怀里的烤红薯早凉透了,却还被他捂得温热。
夜渐深时,山风卷着松涛声撞在窗纸上。
元彬躺在后屋的竹床上,听着隔壁宋真压抑的呻吟,翻了个身。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他心口照出块椭圆的亮斑——那是暖玉的位置,隔着中衣都能摸到小鱼的轮廓。
迷迷糊糊要睡时,突然听见前屋传来细碎的响动。
他披衣出去,正见孔姿蹲在灶前,往陶罐里塞晒干的桂花。
\"曲姑娘爱喝桂花茶。\"孔姿没回头,指尖捏着的桂花簌簌落进罐里,\"我收了今年头茬的金桂,等她出关...等她回来,给她煮最浓的。\"元彬望着她微驼的背,想起三个月前她被山匪围住时,也是这样缩成一团,只是那时眼里全是恐惧,现在却添了层雾蒙蒙的东西。\"她...可能要很久才能出关。\"他说,声音轻得像落在桂花瓣上的月光。
孔姿的手顿了顿,桂花撒在青石板上,像落了层碎金。
她捡起两朵,别在陶罐的耳柄上:\"修仙的事我不懂,只知道...等的人总会回来的。\"她转身时,珍珠簪子划过月光,在元彬脸上投下晃动的影,\"你也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翻山去药铺。\"
回到后屋时,元彬发现宋真正借着月光看自己的左手。
那只手背上有道新结的痂,是他在不周山替宋真止血时留下的。
宋真察觉他进来,赶紧缩进被子里,可元彬还是看见他眼底的坚定——像极了当年水德星君在雷劫里攥紧仙剑的模样。
窗外,山雾漫过竹梢,将\"云来居\"的木牌裹进白茫茫的雾里。
宋真的声音突然从黑暗里传来,带着伤后的沙哑:\"元先生...等我能走了,能不能...\"他的话被李廷的鼾声打断,却在元彬心里荡起涟漪。
元彬摸出怀里的烤红薯,凉透的薯块贴着心口,像颗跳得不太有力的心脏。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雾,想起通仙藤上那盏亮如明灯的朱砂斑。
引魂线还在藤心处轻颤,不知是曲佳音在那头拉了拉,还是...有人正隔着万水千山,悄悄攥紧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