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落地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拉出金线。
元彬下楼时,正听见餐厅里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
黄龙正坐在圆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捏着餐巾纸,指节泛白。
对面的项少强翘着二郎腿,西装前襟敞着,露出金链子,正用银匙搅着咖啡:“老黄你慌什么?不就昨天在满月宴上多喝了两杯,说元彬那小子现在混得惨?我都打听清楚了,他这不刚从外地回来?能有什么本事?”
“项少……”黄龙的声音发颤,“元先生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项少强嗤笑一声,咖啡杯重重磕在托盘上,“我爸说京城圈子里谁不知道黄家这两年走下坡路?要不是你爷爷当年救过元家老太爷,你以为元家会让你跟着沾光?现在元家那老头都走了,元彬那小子……”他突然瞥见楼梯口的身影,眼睛一亮,“哟,说曹操曹操到!”
元彬站在楼梯最后一阶,黑色衬衫下摆收进西裤,神态平静。
他怀里的小念儿刚醒,正抓着他的领口啃,口水把衬衫前襟洇出块湿痕。
“元哥!”项少强起身,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元彬肩膀,“昨儿我那话没说完——你得给我赔个礼道个歉,我这人最讲理了。”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全桌听见,“再说了,你要是缺女伴,我那几个模特朋友都闲着,咱们换着玩?年轻姑娘嘛,图个新鲜……”
黄龙的脸瞬间煞白。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项少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捂住嘴。
黄龙的指甲几乎掐进项少强脸上的肥肉里,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项少!项少你闭嘴!”
元彬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小念儿。
孩子正抓着他的手指往嘴里塞,粉嘟嘟的小舌头舔着他指节。
他伸手抹了把她嘴角的口水,抬头时目光扫过项少强,像扫过一截枯木。
“黄老弟。”元彬开口,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玉,“我让你别把我回来的消息往外传。”
黄龙浑身一震,松开项少强的手。
项少强踉跄两步,捂着腮帮子骂:“老黄你疯了?”但对上元彬的眼神,后半句骂词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直觉眼前这人跟记忆里那个被前女友甩了在酒吧买醉的元彬不一样,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元哥,我就是开个玩笑……”项少强干笑两声,伸手去摸兜里的烟,“我这人嘴贱,您别往心里去。”
元彬没接话。
他抱着小念儿走到窗边,拉开半幅窗帘。
晨光里,酒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远处马路上车流声像涨潮的海水。
可就在这喧嚣里,他捕捉到一丝极细的破空声——像根银针扎进耳膜。
是子弹。
元彬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反手将小念儿塞进黄龙怀里,动作快得几乎带起风。
黄龙只觉眼前一花,再低头时,小念儿已经被他护在胸口,而元彬的身影已经闪到了项少强身后。
“砰——”
玻璃爆裂的脆响几乎与此同时炸开。
项少强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他摸了摸后颈,指尖沾了点血。
转头看时,身后的水晶吊灯正剧烈摇晃,一颗子弹嵌在灯座的黄铜雕花里,还在微微发烫。
“什、什么情况?”项少强腿一软,瘫在椅子上。
黄龙抱着小念儿的手在抖。
孩子被响声惊醒,扁着嘴要哭,他手忙脚乱地哄:“念儿乖,叔叔不是故意的……”
元彬站在窗前,目光穿透破碎的玻璃,投向对面写字楼的天台。
那里有半枚被踩灭的烟头,还在冒着细烟。
他神识外放,沿着子弹轨迹回溯——枪手是左利手,用的是改装过的雷明顿m700,枪托上有磨损,应该是长期使用的老物件。
“黄老弟。”元彬转身,“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黄龙的喉结动了动。
他低头哄着小念儿,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可能是……之前和人争地块的事。我没提您的名号,真的。”
元彬没说话。
他能闻见黄龙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那是黄家家主才用的香粉。
这说明黄龙昨天见他之前,刚见过家族长辈。
“元哥,这……这是不是冲我来的?”项少强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自己,“我爸最近在谈码头的生意,可能……”
“不是。”元彬打断他,“子弹轨迹偏了十公分。”他目光扫过项少强后颈的血珠,“本来该打心脏。”
项少强的脸瞬间白成纸。
黄龙突然抱紧小念儿,声音发颤:“元先生,我……我真没给您惹麻烦。”
元彬没接话。
他走到餐桌旁,倒了杯温水喂给小念儿。
孩子喝了两口,伸手去抓他的耳垂,咯咯笑起来。
他捏了捏孩子软乎乎的小手,抬头时眼神冷得像深潭:“下次,别让我再听见‘换女伴’这种话。”
项少强拼命点头,额头抵在桌面上,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
餐厅里的气氛僵得能结冰。
直到张妈端着鸡汤进来,才打破这沉默。
元彬接过汤碗,吹了吹,喂给小念儿。
孩子吧嗒着嘴,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黄老弟。”元彬喝了口汤,“晚上有人会来拜访。”
黄龙正给项少强顺气,闻言手一抖:“谁?”
“水准比刚才那个高。”元彬用帕子擦了擦小念儿的嘴,“你最好把该说的都说了。”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
黄龙望着元彬平静的眉眼,突然想起孔姿昨晚说的话——“元先生在修仙界,可不止修了仙法”。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小念儿抓着元彬的手指,又咯咯笑起来。
阳光透过她的指缝漏下来,在元彬手背上洒下细碎的金斑。
没人注意到,他藏在桌下的右手,正缓缓捏紧。
楼外,一辆黑色迈巴赫悄然停在酒店侧门。
车窗摇下,露出半张戴金丝眼镜的脸。
他抬头望了眼餐厅破碎的玻璃,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按下蓝牙耳机:“目标在,动手。”傍晚的酒店餐厅被镀上一层橘色光晕,水晶吊灯在修复后重新亮起,却因电力不稳而忽明忽暗。
元彬靠在真皮椅背上,小念儿正趴在他膝头玩着银匙,匙柄在她掌心压出红印也不肯松手。
黄龙早没了上午的慌乱,此刻正捏着半杯凉掉的茶,喉结动了动又动,终于在元彬第三次抬眼时,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是……是新月酒店的监控。”黄龙的指甲深深掐进茶杯沿,杯壁上沁出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上个月我替家族谈老城区改造项目,新月酒店地下车库的监控拍到了宋哥他们运货——成箱的黑色塑料袋,后来听说里面是……是海洛因。”他声音越说越小,像被人攥住了喉咙,“他们找我要录像带,我没敢给,想着有您在京城……”
“宋哥?”元彬摩挲着小念儿软乎乎的后颈,“道上那个‘笑面虎’?”
“是。”黄龙额头的汗滴砸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圆斑,“他上个月刚接手城南码头,最近在清旧账。我本来想着把录像存进银行保险库,等项目谈成了再交给警方……可前天保险库的安保主管突然辞职,我就知道他们要动手了。”他突然抓住元彬的手腕,指尖冰凉,“元先生,我真没想给您添麻烦!我就是怕黄家撑不住,想着您当年说过……”
“叮——”
餐厅门轴转动的声响像根钢针刺破空气。
元彬垂眸替小念儿系好松开的围兜,头也不抬道:“说曹操曹操到。”
六个穿黑色战术背心的男人鱼贯而入,为首的亚裔面孔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斜贯到下颌,像是被某种利器划开后草草缝合的。
他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按在腰间枪套上,身后五人呈扇形散开,脚尖点地,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黄少。”刀疤男扯了扯嘴角,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宋哥让我带句话——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省得见血。”
黄龙把小念儿往元彬怀里推了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他深吸一口气,想起上午元彬挡子弹时的身影,硬着头皮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刀疤男的拇指顶开保险,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黄龙眉心,“那我换种说法——你爷爷当年救元家老太爷的事,宋哥说,老黄头要是知道宝贝孙子横死在酒店,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了。”
项少强早缩在墙角,此刻突然跳起来往门口冲。
他西装裤袋里的车钥匙叮当作响,却没跑出三步——“噗”的闷响,一颗子弹擦着他右耳打进墙里,木屑纷飞间,他整个人瘫在地毯上,裤裆处洇出深色水痕。
“跑什么?”刀疤男歪头笑,“宋哥说了,只要黄少交东西,你们几个都能活。”他枪口转向元彬,“这位兄弟,识相的让开,我们不杀无关的人。”
元彬低头替小念儿擦掉嘴边的口水,像是没听见。
孩子被响动惊到,扁着嘴要哭,他指尖轻轻点在她眉心,小家伙立刻睁圆眼睛,好奇地盯着刀疤男腰间的战术手电。
“聋了?”刀疤男身后的寸头男骂了句,端起mp5就要扫——
“啪。”
元彬突然抬手。
寸头男只觉太阳穴被针戳了一下,手中枪械“当啷”落地。
他下意识去摸,却摸到满手黏腻的血——刚才还好好的太阳穴,此刻正往外渗血珠,像被无形的手捏破了毛细血管。
“我数到三。”元彬的声音像浸在冰河里的玉,“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刀疤男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见过狠人,但没见过这种不动声色就能伤人的。
他扫了眼寸头男的伤,又想起上午酒店天台那枚打偏的子弹——看来这小子确实有点门道。
但宋哥交代过,拿不到录像就把黄龙做成标本,他咬了咬牙,举起对讲机:“外围准备。”
“砰!”
玻璃爆裂声再次响起。
这次不是子弹,是催泪弹。
白色烟雾瞬间弥漫整个餐厅,小念儿被呛得咳嗽,元彬将她护在怀里,转身时袖口带翻了餐桌,瓷盘碗盏碎了一地。
“抓住黄少!”刀疤男吼了一嗓子,战术手电的白光在烟雾里乱晃。
黄龙被人从背后锁住脖子,后腰抵着冰凉的枪管;项少强缩在沙发后发抖,却被人拽着脚踝拖出来,膝盖磕在碎瓷片上,疼得他杀猪般惨叫。
“元先生!救我!”黄龙的脸涨得紫红,指甲在抓他的人手臂上抠出血道子,“录像在我西装内袋!他们要的是U盘!”
元彬站在烟雾中央,小念儿伏在他肩头,正抓着他的头发玩。
他望着被按在地上的黄龙,突然笑了:“黄老弟,我让你别惹麻烦,你偏要学那些二世祖玩‘替天行道’。”他低头在小念儿耳边说了句什么,孩子咯咯笑起来,伸手去抓他的鼻尖。
刀疤男感觉后颈发凉。
他刚要下令开枪,就见元彬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里没有情绪,像两潭结了冰的深湖,倒映着他扭曲的脸。
“你……”刀疤男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像是有人攥住了他的气管。
他想摸枪,却发现手臂根本抬不起来——不是被绑住,是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穿了神经。
“宋哥派你来,是觉得我会顾忌黄家?”元彬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都踩碎一块瓷片,“还是觉得,修仙界的水德星君,会怕几个拿枪的凡人?”
刀疤男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咔吧”的声响,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住了躯干。
他想喊,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咯咯的杂音。
最后一刻,他看见元彬指尖凝聚起一团幽蓝的光,像极了……像极了传说中修仙者的法术。
“噗——”
血雾在餐厅里炸开。
刀疤男的身体像被吹爆的气球,碎肉混着骨渣溅在墙上、地毯上,甚至溅到了项少强脸上。
小念儿被这声响惊得缩成一团,元彬拍了拍她的背,她便又歪着脑袋,盯着空中飘着的血珠看,伸出小舌头去舔。
“呕——”项少强扶着沙发呕吐,吐出来的全是早上喝的咖啡。
黄龙瘫坐在地上,看着那滩碎肉,喉咙动了动,却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元彬弯腰捡起黄龙掉在地上的U盘,在指尖转了转,扔进旁边的壁炉。
火焰“腾”地窜起,将黑色塑料壳烧得卷曲变形。
他转身看向剩下的四个武装人员——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几人,此刻全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连枪都握不住。
“滚。”元彬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四个男人连滚带爬往外跑,撞翻了餐椅,踩碎了瓷片。
他们跑过旋转门时,玻璃上倒映出他们扭曲的脸——没人注意到,元彬望着他们背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光。
小念儿抓着元彬的耳垂,指着窗外问:“叔叔,他们为什么跑呀?”
“因为他们做了坏事。”元彬替她擦掉脸上沾的血点,“坏人呀,总会有坏下场。”
窗外,四个男人已经钻进黑色面包车。
司机踩下油门的瞬间,副驾驶的寸头男突然捂住胸口——他摸到了一片温热的湿,低头看时,心口不知何时多了个血洞,正往外冒着泡。
“刹车!刹车!”他尖叫着去抓方向盘,面包车猛地撞上路边的梧桐,车头凹陷变形。
后排的两人刚要开门,突然同时捂住脑袋——他们的七窍开始渗血,像被无形的手捏碎了脑壳。
餐厅里,元彬抱着小念儿走到窗边。
他望着远处腾起的烟尘,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小念儿指着那边喊:“叔叔看,烟花!”
“嗯,是烟花。”元彬摸了摸她的头,“专门给坏人放的烟花。”
餐厅里的空气还弥漫着血腥与催泪弹残留的呛味。
剩下的三个武装人员瘫在碎瓷片上,看着刀疤男炸开的血肉黏在水晶灯上摇晃,喉结发颤地松开了手里的枪。
其中戴棒球帽的年轻人手指刚碰到地面的mp5,就见元彬抬了抬眼——那眼神像寒潭里淬过的冰锥,他浑身一僵,枪“当啷”掉在血污里。
“捡起来。”元彬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三人脊背发凉。
戴棒球帽的年轻人哆哆嗦嗦去够枪,指尖刚触到枪管,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金属枪管在他掌心迅速熔化成赤红的铁水,滋滋冒着青烟,烫得他满地打滚,手腕皮肤瞬间焦黑。
“我说,破坏。”元彬垂眸替小念儿理了理被血点弄脏的围兜,“你们的枪。”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其中络腮胡的汉子咬着牙抄起战术刀,狠狠劈向怀里的突击步枪。
金属碰撞声刺耳,刀刃却像砍在棉花上,枪身纹丝未动。
他额头暴起青筋,连劈七八刀,刀面崩出缺口,枪托上却只多了道白痕。
“用灵力?”黄龙瘫坐在地,喉咙发紧。
他曾听族中长老说过,修仙者能以气御物,却不想竟能直接改变金属形态。
元彬屈指一弹,幽蓝流光从指尖飞出。
三杆枪械同时发出“嗡”的震颤,枪管扭曲成麻花,弹夹“咔嗒”崩裂,子弹像被无形的手攥碎,铅芯与火药混着火星溅了满地。
三个武装人员看着报废的武器,终于连滚带爬往门外冲,踩过刀疤男的碎骨时,其中一人发出短促的尖叫——半片肩胛骨扎进了他的小腿。
“叔叔,他们又要跑啦?”小念儿趴在元彬肩头,肉乎乎的手指指着旋转门。
玻璃上倒映出三个踉跄的背影,其中戴棒球帽的年轻人跑出门时被台阶绊倒,膝盖磕在大理石上,却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往路边的黑色面包车冲去。
元彬望着他们的背影,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小念儿的发顶蹭过他下巴,带着奶香的童音又响起:“他们还会放烟花吗?”
“会。”元彬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但这次是最后一次。”
餐厅外的阳光正浓。
戴棒球帽的年轻人刚拉开车门,突然捂住胸口。
他低头望去,白衬衫前襟绽开碗口大的血洞,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捏成了烂泥,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直挺挺栽进了车里。
“阿伟!”副驾驶的络腮胡汉子尖叫着去推他,却见阿伟的眼球突然爆出,血沫从七窍涌出。
他手忙脚乱去开车锁,手腕刚碰到门把手,突然觉得太阳穴剧痛——那里不知何时鼓起个青紫色的包,“砰”的一声炸成血雾,脑浆混着碎骨喷了满挡风玻璃。
最后一个武装人员是个瘦高个,正攥着手机往巷子里跑。
他颤抖着按下通话键,刚喊出“宋哥救——”,手机突然在掌心爆炸。
金属碎片扎进他的手掌和脸颊,他痛得摔在地上,却发现更剧烈的疼痛来自腹腔——体内像有团火在烧,血管一根根爆开,鲜血从口鼻、耳孔、甚至指缝里渗出来。
他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皮肤下翻涌的血泡,终于明白什么叫“形神俱灭”。
“轰——”
瘦高个的身体在巷口炸开,碎肉溅在墙上,画出扭曲的血花。
路过的行人尖叫着逃窜,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却被元彬的神识隔绝在十米外——他不想让小念儿听见吵闹。
餐厅里,项少强瘫在沙发上,裤裆的湿痕已经漫到了大腿根。
他望着窗外腾起的血雾,终于绷不住哭出声:“元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说混话了……”
黄龙扶着桌子站起来,盯着元彬怀里的小念儿。
孩子正抓着他的一缕头发,把沾血的指尖往嘴里塞,却被元彬轻轻拦住,用帕子擦得干干净净。
“元先生……”黄龙喉结动了动,“宋哥那边……”
“他该担心的不是我。”元彬抱起小念儿走向楼梯,“是他自己。”
路过项少强时,他脚步顿了顿:“下次再提‘换女伴’,炸的就是你的舌头。”
项少强猛地捂住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酒店外,警笛声越来越近。
元彬抱着小念儿走进电梯,金属门缓缓闭合。
镜面墙上倒映出他的侧脸,眼尾的泪痣在光影里忽明忽暗——那是水德星君留在凡世的印记,也是所有敢触怒他的人,最后见到的东西。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三楼。
元彬推开房门,张妈正站在窗边晾小念儿的围兜。
见他进来,老人吓了一跳:“先生,您这是……”
“没事。”元彬替小念儿脱了沾血的外套,“张妈,今晚带念儿去郊区别苑。”他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声音轻得像叹息,“有些脏东西,该清一清了。”
张妈接过小念儿,触到元彬指尖时猛地一颤——那温度冷得不像活人。
她张了张嘴,终究没问出口。
小念儿却挥着小手喊:“叔叔陪我看星星!”
“好。”元彬替她理了理刘海,“等叔叔忙完,陪你看最亮的星星。”
他转身走向阳台,晚风掀起衬衫下摆。
楼下,警车的红蓝灯在酒店外墙投下晃动的光斑,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幽蓝——那抹光里,有宋哥的名字,有黄家的因果,更有修仙者对凡世规则的,重新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