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的目光,落在了赵一兰的衣领上。
之前在院子里兵荒马乱,他只顾着将姐姐抱进屋,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此刻她侧躺在床上,许是刚才昏迷中翻了身,本就洗得有些松垮的粗布外衫领口微微敞开。
露出了里面月白色的内衫,和一小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那片雪白,在昏暗的屋子里,晃得秦枫眼神一滞。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前世什么阵仗没见过。
可看着眼前这副景象,看着这个为了他受尽委屈的女人,他心中涌起的,不是欲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怜惜。
他不能让任何人,再看到她这副模样。
秦枫放下手中的汤碗,伸出手,想轻轻地为她将衣领合上。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那略显粗糙的布料。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儿,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赵一兰睁开了眼睛。
她刚从昏沉中醒来,眼神还有些迷茫,下意识地看向床边。
然后,她就看到了秦枫,那只正放在她胸口衣领上的手。
空气,瞬间凝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动。
秦枫的手,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僵在了那里。
卧槽,你确定你醒的时候对吗?
赵一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变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猛地坐起身,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姐姐,我……”
秦枫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衣领乱了,我只是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一兰打断了。
“小枫,别说了。”
赵一兰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双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屋子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赵一兰才缓缓抬起头,她不敢看秦枫的眼睛,目光落在地面上,轻声说道。
“小枫,你长大了。”
“眼睛好了,是,是时候……该给你娶个媳妇儿了。”
“过几天,姐姐就去托村里的王媒婆,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的闺女。”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决绝和疏离。
“但是小枫,你要记住,我是你哥的女人。”
“这辈子,都是。”
最后那句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秦枫的身上。
他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姐姐误会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看着赵一兰那泛红的眼圈和倔强的侧脸,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只能点点头,沙哑着嗓子道,“姐姐,我知道了。”
他重新端起那碗虎骨汤,递到赵一兰面前,声音放得更轻了。
“姐姐,先喝点汤吧,你吓坏了,身子虚。”
赵一兰没有拒绝,她默默地接过碗,却因为手还在抖,险些将汤洒出来。
秦枫连忙伸手扶住碗沿,“我来吧。”
他拿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热气,小心地喂到赵一兰的嘴边。
赵一兰的身体僵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肉汤,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身体里的一些寒意。
但她的心,却跳得更快了。
她能闻到秦枫身上传来的,混杂着汗水和山林气息的男人味道。
她能感觉到,他喂汤时,那专注而温柔的眼神。
她不敢抬头,只能一下一下,机械地喝着汤。
一碗汤很快见底。
秦枫放下碗,屋子里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小枫,癞疤他……”
赵一兰还是问出了口,声音里带着担忧。
“姐姐放心,他以后不敢了。”
秦枫淡淡地说道,“那五两银子的税,我也从他那要回来了。”
赵一兰松了口气,但眉头又皱了起来。
“可是,你打了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怕是会有更多麻烦。”
“姐姐,这世道,麻烦是躲不掉的。”
秦枫的眼神变得深邃,“我们越是软弱,麻烦就越多。”
“只有我们自己变强了,才能不被任何人欺负。”
赵一兰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夜,渐渐深了。
吃过晚饭,赵一兰默默地收拾着碗筷。
秦枫则坐在门口,用石头打磨着虎骨,准备做几支真正的骨箭。
这个家太小了,只有一间正屋,用一道破旧的帘子隔开。
以前秦枫眼瞎,赵一兰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到了睡觉的时候,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赵一兰先是铺好了秦枫的床铺,然后自己走到帘子后面,吹熄了油灯。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
秦枫能清晰地听到,帘子后面,姐姐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翻来覆去时,床板发出的“吱呀”声。
他知道,她也没睡着。
他同样睡不着。
他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姐姐那片雪白的肌肤,和她又羞又气的眼神。
他必须尽快赚钱,盖一座大房子,买几个丫鬟伺候姐姐。
绝不能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枫就起了床。
院子里,铁牛铁柱,还有昨天新加入的七八个年轻人,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他们一个个眼神火热,充满了干劲。
“枫哥,今天咱们干啥。”铁牛瓮声瓮气地问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秦枫指着后山的方向,朗声说道,“今天,咱们进山,砍树,做弓,做箭,做陷阱。”
“好嘞。”众人轰然应诺。
秦枫带着这支初具雏形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后山走去。
……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的青山县城。
一座烟雾缭绕,人声鼎沸的赌场里。
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人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
正是昨天刚逃走的癞疤。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赌客,扑到了一张正在玩牌九的桌子前。
“豹哥,豹哥,救命啊。”
桌子的主位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脖子上有一条黑色猛虎纹身的汉子。
他正是这片场子的主人,人称黑豹。
黑豹看到癞疤这副狼狈模样,眉头一皱,嫌弃地挥了挥手。
“你他娘的吃屎了?嘴真勾八臭,快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