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深邃,如同蕴藏着星海的夜空,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别无他物。
这样的注视,洛言溪早已习惯。
但今日,或许是阳光太好,或许是心境使然,一个近乎“幼稚”的念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在她那向来理性冷静的脑海中泛起涟漪。
她清冷的目光迎上姜润的视线,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探究。
她开口,声音略显低沉沙哑,却依旧清晰:
“姜润。”
“嗯?”
姜润立刻应声,合上手中的画册,坐直了身体,目光没有丝毫偏移。
洛言溪顿了顿,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问出了一个与她身份、与她性格都极不相符的问题:
“每天这样看着我,看了几年了?”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询问一个数据:
“不会觉得累?不会觉得……普通了吗?”
这问题来得突兀,甚至带着点哲学意味的荒谬。
累?普通?
这两个词,似乎天生就与洛言溪绝缘。
她生来便是焦点,是掌控者,是“不普通”本身。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对象是姜润,这个在她身后凝视了她几年如一日的男人,这个将她奉若星辰、甘愿收敛自身光芒的男人,她心底深处,竟也生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属于凡人的不确定——
他真的不会厌倦吗?
姜润显然也被这个问题问得微微一怔。
他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浓烈的、如同陈年美酒般醇厚的温柔与笑意取代。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迈开长腿,几步便走到了洛言溪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在她旁边坐下。
他侧着头,右手臂环绕住洛言溪的腰肢,左手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目光沉沉地锁住她清亮的眼眸,仿佛要望进她灵魂的最深处。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露台上只有微风拂过绿植的轻响。
然后,姜润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醇厚,如同大提琴的弦音,每一个字都敲在寂静的空气里,也敲在洛言溪的心上:
“累?”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一种近乎宠溺的纵容。
“看你,怎么会累?每一次注视,都是新的发现,新的臣服。”
他微微凑近,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虔诚和宣告:
“至于普通?”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明亮的双眼、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唇线上缓缓流连,最终再次望进她眼底,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洛言溪,你是我此生所见,最恒久的惊艳,最盛大的不凡。”
“不论看多久,始终觉得臣服,惊艳。”
不是“好看”,不是“喜欢”,而是“臣服”与“惊艳”!
这两个词,带着绝对的重量和高度,精准地定义了姜润眼中洛言溪的存在。
姜润的目光,如同最忠诚的卫星,永远环绕着洛言溪这颗独一无二的行星。
他所谓的“臣服”与“惊艳”,绝非空洞的赞美,而是日复一日的凝视中,捕捉到的、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无数个瞬间,汇聚成的洪流。
姜润望着前方,但是眼神却回到了过往:
“阿言,你每次看书时,我总有种世界仿佛在你指尖的书页间沉静下来了。”
洛言溪有些疑惑的望向他。
他没有回给她眼神,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你从来不会慵懒地蜷缩,而是脊背挺直如松,或是坐在这个沙发上,或是坐在书房的书桌后。
我看着灯光落在你乌黑的头发和专注的侧脸上。你的眼神永远是沉静的,像投入深潭的墨玉,快速而精准地扫过一行行文字。
你的指尖偶尔划过重点,或是在书页边缘留下极简、却力透纸背的批注——那字迹,如同你本人,锋芒内敛却极具洞见。”
他侧过脸眼神专注的看着面前清冷的人接着说道:
“我见过太多人看书,包括我自己,有些人浮躁,有些人功利,或仅为消遣。
唯有你,你的阅读是一场无声的、与伟大灵魂的激烈交锋与共鸣。
那份绝对的专注力,能将周遭的一切杂音和能量都吸入你构建的思维场域。你的宁静不是空洞的放空,而是精神高度集中、思维高速运转时形成的强大引力场。
我直到现在,每次看你看书时,仍旧会臣服于你大脑运转时散发出的那种近乎神性的、纯粹的智力光辉。
当你因书中某个精妙论点而几不可察地挑眉,或是对某个愚蠢论断流露出转瞬即逝的冷嗤,都让我感到一种近乎颤栗的惊艳——那种思想碰撞的火花,在无声的绽放。”
洛言溪皱了下眉,迟疑了一下:
“你是不是对我滤镜有点深?”
姜润忍不住笑出了声:“阿言,不要妄自菲薄,你永远不知道当你专注的时候,你身上散发着多大的魅力。”
姜润继续说:
“还有,你端坐在办公室那巨大办公桌后,你的身后是俯瞰整个金融区的落地窗。这时的你已经将阅读时的宁静内敛转化为无形的、磅礴的气场风暴。
你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文件的速度更快,下达指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冽和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无论是听取高管汇报,还是在视频会议中面对全球各地的负责人,你的话总是简洁到极致,却总能直指核心,能从海量信息中提炼出关键,能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中看清唯一的路径。
当你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扫视全场时,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你就像一位站在风暴眼中心的统帅,四周是滔天巨浪和纷繁信息,而你岿然不动,意志如磐石,决策如利刃。
那份掌控全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绝对力量,让我发自内心地感到敬畏与臣服。
每一次看到你以绝对理性和超强魄力解决难题,那种在惊涛骇浪中闲庭信步的姿态,都让我感到无比惊艳——那是力量与智慧完美结合的艺术,是我等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