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乔德刚脱离了危险,乔令姿也松了一口气。
她正要往前走的时候,才赫然发现靳云州一直拉着她的手。
乔令姿也浑然不觉,她默默地抽了回去。
后来挤到爷爷面前时,老爷子睁着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看两人,他意识还算清醒,喊了一声:“阿姿,我梦见你奶奶了。”
“爷爷,您很勇敢,又顺利地度过了一道关卡,后面都会顺顺利利的。”
乔德刚望着深似老伴的孙女,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孙女婿,语重心长地嘱托道:“云州,阿姿她自幼吃了很多苦,回乔家后也没享多少福,现在嫁到你家去,你可要好好待她。”
靳云州郑重承诺道:“爷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对阿姿。”
他当着乔德刚的面紧紧地握住了乔令姿的手。
回靳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深夜十二点。
乔令姿向靳云州表示了感谢:“谢谢您今晚陪我跑这一趟。”
于靳云州而言也不是件小事,他说:“明面上来说我是乔家的孙女婿,这时候不出面什么时候出面。”
乔令姿说了几句只觉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当时靠在座椅上就睡了。
靳云州将车速开得缓慢了一些,好不容易到家,花园里的灯并没有关。靳云州熄火之后才去叫令姿。
“阿姿,醒醒,已经到了。”
乔令姿这才揉揉眼睛,心道这么快就到呢,她睡着呢?
乔令姿推门下车,哪知不凑巧一缕滑落的头发恰巧被车窗给勾住了。
靳云州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忙过来替她整理,黑夜中并不怎么明亮,靳云州大半个身子倾了过来,乔令姿因为头发的原因也避不过,她双手紧紧地按着车门。
“挂到什么地方呢?”
“这……”乔令姿抓住了靳云州的一只手,想让他去摸被挂住的那缕头发,他的手指轻轻地擦过她的脖子,他的手指仿佛带着一团火苗似的,肌肤被燎了一下,乔令姿不自禁地一个哆嗦。
“别担心……”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两人的姿势已经尴尬至极,几乎是身子贴着身子,脸贴脸。
乔令姿紧张不已,这一刻心跳不止,觉得脸似火烧。幸而夜色朦胧,这些窘态都完美地隐藏在了夜色中。
靳云州终于替她解开了头发,低沉地说了句:“好了。”
贴紧的两具身子猛然分开了,乔令姿心里怦怦乱跳,她慌张地道着谢。
后来有些仓皇地往院子里跑去。
白瑞芳听见了动静也忙走了出来,见到乔令姿后就问:“你爷爷的情况怎样呢?”
乔令姿回答说:“谢谢妈妈关心,爷爷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阿弥陀佛,那就太好了。”提心吊胆了半晚上,总算可以放心了。白瑞芳回自己房里去睡。
乔令姿也慌慌张张地回了二楼。
这天晚上发生的小小插曲过后谁都没有提起。
乔德刚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在医院里住了差不多半个来月的样子才允许出院。
在祖父住院的这段日子里,乔令姿每天都要去南坛医院看望老人家,有时候会遇见苏定勇教授。
苏教授对令姿的印象很好,除了说起乔德刚的病,还会过问乔令姿的功课。
“距离高考没有几个月了,你准备好了吗?”
“马马虎虎,文化课还得加强。”
“加油啊。怀瑾说你的专业课很扎实,推荐信的事你完全放心,我可以给你打包票。”
有了苏教授的这句承诺,乔令姿顿时觉得前面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值得。
半个月后乔德刚出院了,乔庭光和乔庭艳兄妹俩也没有离开浦明。
乔德刚出院后的第二天,王妈将电话打到了滨江路这边传递了一个消息。
让乔令姿和靳云州晚上六点回一趟乔家。
即使没有这通电话,乔令姿也会回去看望爷爷。
她赶到乔家的时候靳云州还没过来。
乔家的客厅里比以往都要热闹,还有好些生面孔。
乔庭艳先发现了乔令姿,她主动过来和乔令姿打招呼。
“姑姑!”乔令姿愉快地称呼了一声。
“爸一直念叨着你,你赶紧去瞧瞧他。”
乔令姿便去了乔德刚的房间。
乔德刚大病初愈,精神自然不济。他仰靠在床上瞧见乔令姿后,倒是招手将大孙女叫到跟前,然后和她说:“我现在脑子还清醒,想趁着大家都在,把身后事都好好地交代一下,要不然哪天醒不来了,你们也不必为了我的事争个头破血流。阿姿,你放心,属于你的那份我也为你准备好了。”
“爷爷,您的病需要静养,哪里禁得起这样折腾?”
“好孙女,我虽然病了,但还没那么糊涂。”
这是乔德刚坚持想做的事。
乔令姿进去没几分钟,邢蓉也跟着进来了,她防范地看着爷孙俩,目光有些凛冽,随即说:“爸,人都来齐了。饭也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开饭?”
“招呼大家落座吧。”
后来乔庭君进来扶了乔德刚坐到了轮椅上去,然后推着乔德刚出现在众人前面。
乔庭光和乔庭艳兄妹俩连忙围了过去,乔庭光媳妇在旁边看着也想去帮忙。
“先吃饭吧,吃了饭我再说正事。”
乔德刚这会儿看上去情况还不错,只不过他没看见靳云州又问令姿。
“云州怎么没来?”
“我去打电话催催他。”
乔令仪看着有些闹哄哄的家,她眉头皱了皱,然后又走到母亲跟前低声问道:“今天这是要做什么?”
“老爷子的打算你别问,马上就知道了。”
乔令仪看了祖父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令姿,她抿抿嘴,也没说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后靳云州出现了。
乔德刚忙招呼道:“云州,你坐到阿姿身边来。”
靳云州从善如流。
这顿饭气氛有些奇怪,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
等到吃过了饭,客厅里安安静静的,连电视都关上了。
乔德刚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该来的都来了,趁着大家都在,我今天脑袋也还算清醒,把我的身后事安排一下。”
“爸!”乔庭艳真切地喊了一声,然后又擦擦眼角说:“爸,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乔德刚叹息道:“活一百岁做什么?太累了,我今年七十二岁了,也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