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墨秒懂,迅速起身。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两个普通的陶瓷罐子。
打开盖子,浓郁的香气顿时飘散开来,左边罐子里红艳艳的辣油裹着金黄豆豉,右边罐子里深褐色的酱料混着木耳和竹笋。
“这是...”君无夜的筷子悬在半空,鼻尖动了动。
“君小子,尝尝。”凌霄子捋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君无夜试着用小勺舀了一勺老干妈在馒头上。然后撕下一块馒头送入口中,紫牟突然睁大,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两下。“好吃,麻辣鲜香!这又是仙医谷秘制?”
杨依泽也小口尝了尝,原本清冷的表情渐渐松动,又默默撕了块馒头去蘸酱。
“老夫除了医术就好捣鼓些吃的。”凌霄子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得意地晃着脑袋。他特意把两个罐子往茶棚老板那边推了推:“老哥,尝尝?”
老板战战兢兢用筷子蘸了点红油辣子放进嘴里,顿时老泪纵横:“神仙滋味啊!老朽活了六十岁...”
青竹小心地尝了口辣酱,顿时辣得眼泪汪汪:“小姐,这...这比江南道的辣椒还要辣...”
夜玲珑失笑,指了另外一个陶罐:“吃这个,这个没那么辣。”
玄五已经被辣得直哈气,却停不下筷子:“仙医谷的东西就是好吃!。”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之后,众人再次启程。
……
这几日赶路规律得很,天微亮便启程,午时在河边或者树荫下休整,日落前必能找到驿站或者客栈投宿。
“前面是风沙镇。”杨依泽策马靠近车窗,“过了此处便要入山,翻过山便是边境了。”
夜玲珑掀开车帘,山间薄雾中隐约可见前方炊烟袅袅,是个依山而建的小镇子。
君无夜的骨笛在指尖转了个圈:“过这镇子都小心些,前几日幽冥殿在此发现过厉天行的行踪......。”
他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玄五急促的哨声。
杨依泽神色一凛,与君无夜对视一眼,两人立刻策马疾驰向前。
后面的玄一和玄七等立刻驱车跟上。
镇口歪斜的木牌坊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面色青白的村民。有个妇人正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跪在路边干呕,见车队过来,竟吓得踉跄后退:“别、别过来!会传染的!”
夜玲珑不等马车停稳便跳了下来。军医的本能让她瞬间进入状态,蹲下身检查最近的一名病患,脉搏细速,瞳孔散大,嘴角残留着可疑的白沫。
“中毒了?”云清墨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更像是疫病。”夜玲珑掰开患者眼皮,“你们看这结膜充血的程度。”
凌霄子已经掏出随身针包:“先抬到阴凉处!欧阳,准备......”
“等等!”杨依泽突然按住夜玲珑肩膀,“这症状出现得太巧。”
君无夜紫眸微眯,骨笛轻敲掌心:“玄五,去查水源。”玄五应声而去。
夜玲珑却已经利落地挽起袖子:“管他巧不巧,先救人再说!”她转头对青竹道:“去把我马车里的药箱拿来!”
小镇中央的打谷场很快被辟为了临时医棚。欧阳少恭带人架起一口大锅熬药,云清墨和夜玲珑拿着银针忙碌的给众人施针。
夜玲珑正给一个昏迷的老者施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村里的水井。”杨依泽蹲下身,声音压得很低,“井沿上有新鲜刮痕,玄五在水里检出来这个。”他摊开手掌,掌心中躺着一片干枯的蓝色草叶。
夜玲珑瞳孔一缩:“断肠蓝?这根本不是疫病,是投毒!”
“主子!”玄七匆匆跑来,“有个小孩说前两日傍晚看见个戴铁面具的人往井里扔东西。”
君无夜冷笑一声:“厉天行倒是心急,这就等不及要给我们设障了。”他伸手拂去夜玲珑鬓角的汗珠,“玲珑妹妹这般拼命,某些人怕是要心疼了。”
杨依泽直接隔开他的手:“先解毒。”
凌霄子提着药壶朝云清墨走了过来,“幸好有丫头空间里的特效解毒剂,兑在汤药里......”
“师傅!”云清墨站起身急忙打断,“您累糊涂了,这是仙医谷秘方!”
老头儿一拍脑门:“对对对,这是仙医谷祖传的‘解毒汤’!”
几人忙碌到日影西斜,终于控制住疫情。
夜玲珑正在给最后几个病患做复查,忽然被个满脸皱纹的老妪抓住手腕:“小公子是菩萨转世啊......”说着就要给她跪下。
“阿婆使不得!”夜玲珑连忙伸手去扶老人,却见杨依泽和君无夜同时从两侧伸手相助。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竟默契地各退半步。
杨依泽示意玄卫将剩余的药材包分发下去。
君无夜望着西山落日忽然道:“今日怕是走不成了。”
果然,风沙镇的镇长带着乡亲们匆匆赶来:“天色已晚,请恩人们务必留宿!在下已经收拾好了祠堂厢房......”
夜深人静,月华如水。
夜玲珑在屋子内坐得久了,便起身到院中站了站。
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她正仰头望着那轮明月,忽然听见房顶传来刻意压低的对话:
“.....的确是百足门的手法。”
“......看来必须加快行程......”
她抬脚碾碎一段枯枝,对着屋檐道:“你俩,下来说。”
两道身影同时翩然落下。杨依泽玄色劲装染着月色,君无夜紫色长袍沐着清辉,两人虽分立两侧,却难得没有剑拔弩张。
杨依泽率先开口:“厉天行故意拖延我们。北燕那边......”他忽然顿住,“有人来了。”
欧阳少恭提着灯笼匆匆走来:“师妹!有个孩子高热惊厥!”
祠堂厢房里,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正抽搐不止。
云清墨已经扎了几处要穴,夜玲珑从他腋下摸出个小巧的琉璃管(体温计),在烛光下仔细查看。
“四十一度!”她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对,随即改口:“我是说...这热毒已入心包了!”
凌霄子会意,立刻配合着捋胡子:“快用‘冰魄散’!”实际给她递过去的是布洛芬混悬液。
喂完药,夜玲珑用沾了酒精的帕子给孩子进行物理降温。
杨依泽坐在一旁,看着她娴熟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目光落在手中那支刻着奇怪刻度的琉璃管上,月光透过窗纸,隐约照出管身上‘c’的细小符号。
“这是何物?”
夜玲珑手上动作不停:“体温计。”说完才惊觉失言,却见杨依泽只是轻轻颔首,仿佛再正常不过。
杨依泽指尖摩挲着那冰凉的管壁,目光在她专注的侧影上停留了一瞬,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最终却归于沉静。他没有再问,只是将琉璃管轻轻放回她手边的药箱内。
忙碌持续到后半夜,孩子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疲惫感汹涌袭来。
天刚蒙蒙亮,风沙镇的镇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便已恭敬地等候在厢房外。乡亲们自发聚集,眼中满是感激与不舍。
“恩人们大恩大德,风沙镇永世不忘!”镇长深深作揖,声音哽咽,“敢问恩公们高姓大名?仙乡何处?日后也好为恩公立长生牌位,日日祈福!”
杨依泽一身玄色骑装,立于众人之前,神色平静,拱手还礼:“老人家言重了,路见危难,施以援手,乃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