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们走了,我们也回去吧。”蒋欣蓝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蒋震如梦初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哦……好,我们回去。”
蒋震与蒋欣蓝穿过人声鼎沸的村头巷口,一路无言地回到家中。
院落里还残留着清晨送行时的喧嚣余韵,此刻却显得格外寂静。
蒋震倚着斑驳的土墙,望着空荡荡的天际发怔——自蒋雨荷离去,他的心仿佛被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烦闷感挥之不去。
直到此时,他才恍然惊觉,不知何时,自己早已对那个明艳的身影产生了情愫。
所幸,十年之约犹在,但想到修仙之路漫漫,以蒋雨荷的天赋,十年后会达到何种境界,又是否还会记得今日的情愫,他不禁一阵怅然。
蒋欣蓝默默打量着兄长失魂落魄的模样,抿了抿唇,终究没去打扰,转身开始收拾行囊。
她将家中能用的物件仔细打包,坛坛罐罐、旧衣被褥堆成小山,又把实在带不走的农具、桌椅一一清点——这些都得尽快换成玄币。
虽说清月宗以灵石为通行货币,但多备些玄币,总归能在俗世行走时多几分底气。
屋内传来收拾物件的响动,蒋震却依旧站在院中,目光呆滞地望着某处。
蒋欣蓝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麻绳,快步走到他面前:“哥哥,雨荷姐已经走了。你若真喜欢她,日后就去玄灵宗找她便是!”
蒋震苦笑着摇头,声音里满是无奈:“欣蓝,此去山高水远,谁知道何时才能再见?更何况……”
他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修行之人寿命漫长,变数太多,我又如何能确定,再相见时,我们还能如今日这般心意相通。到时的心境可能就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哥哥!”蒋欣蓝跺了跺脚,脸颊微微泛红,“只要你真心相待,雨荷姐也不是薄情之人!”
话一出口,她却有些后悔——每当看到蒋震与其他女子亲近,她心里总会泛起酸涩,可此刻见他如此消沉,又忍不住心疼。
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她自己都感到迷茫。
“但愿吧。”蒋震叹了口气,强行将思绪拉回,“不说这些了。家里的东西收拾得如何?”
“亏你还记得!”蒋欣蓝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能带走的都整理好了。只是……咱们家的房子和田地怎么办?”
蒋震闻言,眉头紧锁。前世的记忆突然翻涌而起——那些关于房地产、土地所有权的概念,在脑海中盘旋。
他望着远处新修缮的石鼓广场,又想起玄清二宗弟子往来穿梭的身影,心中愈发沉重。
这里可不是寻常村落,而是灵渊盆地,被玄清二宗视作掌上明珠的灵毓之地。
土地、房屋看似归村民所有,实则不过是宗门的“恩赐”。
就像蒋宣武一家,若不是看透了此地日后的风云变幻,又怎会毅然搬迁?
想到这里,他的声音愈发低沉:“欣蓝,这里是玄清二宗的地盘……咱们这点产业,恐怕由不得我们说了算啊。”
蒋欣蓝满脸急切,眼中透着不甘:“哥哥,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些世家大族把咱们的家产抢走?”
蒋震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略显疲惫:“欣蓝,有些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啊。咱们在这玄清二宗的地盘上,势单力薄,根本没办法和那些世家大族抗衡。”
“可这是爹娘留给我们的,说什么我也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蒋欣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眶也微微泛红,显然是动了真感情。
蒋震心中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片面。
毕竟自己是穿越而来,对这里的家产没有太多眷恋,可蒋欣蓝从小在这里长大,这些承载着父母回忆的东西,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他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我之前和梦师姐聊过,她告诉我,只要我们在清月宗能有所成就,那些世家大族也会有所忌惮,不敢随意动我们的家产。所以,这一切还是要看我们以后的发展。”
“真的吗?哥哥!那我们一定要拼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蒋欣蓝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语气坚定。
蒋震点了点头,目光坚定:“欣蓝,我有个想法。咱们把田地卖了,留下这个小院子,你看怎么样?田地在我们手里,以我们现在的能力,也没办法好好经营,还容易被人盯上。留下院子,至少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蒋欣蓝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咬着嘴唇,似乎在做着艰难的决定。
最终,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你是哥哥,听你的吧。希望我们以后真的能在清月宗出人头地,让那些觊觎我们家产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蒋震兄妹在院中商讨家产处置时,天际突然泛起涟漪,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
蒋震眼角余光瞥见半空扭曲的肉色虚影,还未看清,一团粘稠的墨绿色雾气便在虚空中凝结——这并非真实的腐臭,而是蜃景投射的视觉幻象,却依然令他胃部翻涌。
作为穿越者,他见过游戏里的恐怖怪物,但眼前这超乎常理的景象,远比虚拟画面更具冲击力。
“又是蜃景!”蒋震拽着脸色煞白的蒋欣蓝冲出院子。
田间地头早已炸开锅,村民们或惊惶后退,或呆立仰望,就是无人敢出声。
兄妹俩抬头望去,只见整片天空化作巨大的琉璃幕布,投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一座由血肉堆砌的巨型山岳悬浮云端,数以百计的尸体扭曲缠绕,粗黑的缝合线贯穿肢体,黏液如瀑布般滴落,在半空凝成绿雾。
怪物畸形的四肢布满漆黑利爪,裂开的腹腔中腐烂的肠子如活蛇般扭动,深陷的眼窝里两簇幽绿鬼火死死锁定着地面,仿佛能穿透幻象直抵灵魂。
它每一次肢体的晃动,都在虚空中泛起涟漪,尽管听不见任何声响,那撕裂空气的画面却仿佛能震碎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