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蹲在养老院后厨的储物架后，指尖捏着微型录音器的塑料外壳，能清晰感觉到掌心渗出的汗把外壳浸得发黏。
上午十点的阳光透过气窗斜斜切进来，在他肩头投下一道金亮的线。
隔壁操作间传来瓷碗碰撞的脆响，王翠兰的声音混着油星子的噼啪声飘过来：\"李奶奶今天要喝南瓜粥是吧？
我这就盛——您手别抖啊，烫着可怎么好。\"甜得发腻的尾音像块化不开的糖，林昭喉结动了动，想起昨晚监控里她在张老头房门前站了十七秒的模样。
系统面板在眼前忽明忽暗，当前功德值680的数字泛着淡金色。
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电子表，10:05——王翠兰每天这个时候会给三楼失能老人送饭，她蓝布围裙右侧口袋总是松松垮垮的，装着胰岛素笔和糖果纸。
\"叮——\"蒸箱的提示音刺破空气。
林昭迅速起身，端起盛着小米粥的托盘，袖口蹭过货架上的盐罐，细白的盐粒簌簌落进他鞋缝里。
操作间门帘掀起的瞬间，他闻到了王翠兰身上的茉莉香。
那是种过于浓烈的香，像要盖住什么腐坏的味道。
她正背对着他往保温桶里装粥，藏青围裙上沾着几点粥渍，右侧口袋的边缘翘起一角，露出半截粉色发绳。
\"小林来帮忙啦？\"王翠兰转身时发间的珍珠发夹闪了闪，\"正好，三楼周爷爷的粥在最上层——\"她伸手去够，蓝布围裙的口袋随着动作晃了晃，松得能塞进整个拳头。
林昭的手指在托盘下蜷紧。
他假装被门槛绊了下，托盘猛地倾斜，小米粥溅在王翠兰围裙前襟。\"对不住！\"他慌忙掏出手帕去擦，另一只手趁势将录音器按进她右侧口袋的褶皱里。
王翠兰的身体瞬间绷直。
林昭能感觉到她肌肉在布料下的紧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但下一秒她就笑出声，拍了拍他手背：\"小年轻毛手毛脚的，去拿块抹布来。\"
他转身时余光瞥见她低头查看围裙，珍珠发夹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滴凝固的泪。
当晚十点，林昭缩在宿舍的单人床上，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他眼底发青。
微型录音器的存储卡插在电脑上，电流杂音里突然爆出王翠兰的声音：\"这次没问题，又是自然死亡......张老头那老东西还想翻旧账，我往他降压药里多掺了半片地西泮，睡得比死猪还沉......\"
\"咔嗒\"一声，林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电脑风扇的嗡鸣里，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恶性犯罪事件揭露，当前功德值+200。\"数字开始跳动——780，880，980......
\"叮——\"功德值停在1000的瞬间，面板上\"刑侦专精（1000）\"的兑换按钮突然泛起金光。
林昭颤抖着触碰虚拟按键，眼前浮现出系统提示：\"是否消耗1000功德兑换'记忆回溯'？\"
\"是。\"他声音发哑。
黑暗中，他闭上眼。
有细碎的光斑在眼皮底下跳动，像老式电影机的胶片。
接着是消毒水的气味，很浓，浓得呛人。
张老头的病床在晃动，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像敲在他耳膜上。
王翠兰的脸逐渐清晰，她戴着蓝色橡胶手套，手里捏着一支针管，液体在灯光下泛着浑浊的黄。
\"乖，喝了这药就不疼了。\"她的声音像浸了蜜，却比冰还冷。
针管扎进输液管的瞬间，张老头突然睁开眼，枯树杈似的手抓住她手腕：\"你......你给我下的什么......\"
王翠兰的瞳孔骤缩。
她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老人的嘴，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喊什么？
你儿子半年没来看你，死了倒干净。\"老人的脚踢翻了床头柜，药瓶滚落在地，标签上\"地西泮\"三个红字刺得林昭眼眶生疼。
画面突然碎裂成雪花点。
林昭猛地睁开眼，额角全是冷汗。
系统提示在眼前浮动：\"记忆回溯受限于目标记忆完整度，当前进度47%。\"
他抓起手机冲进夜色里。
海城的晚风卷着潮气扑在脸上，他跑得太快，肋骨撞在楼梯扶手上也不觉得疼。
刑侦支队的灯还亮着，周浩然的办公室窗户透出昏黄的光，像黑夜里的灯塔。
\"什么？\"周浩然把保温杯重重搁在桌上，茶水溅在林昭的录音证据单上，\"就凭个录音和你说的'记忆回溯'？
小同志，破案要讲证据——\"
\"声纹匹配度98%。\"林昭把电脑转向他，频谱图上两条曲线几乎重叠，\"王翠兰说话时喉头肌的震颤频率，和监控里她威胁护工的录音完全一致。\"他点开记忆回溯时截的画面，针管和地西泮药瓶的照片清晰得能看见标签上的褶皱，\"张老头床头柜的药瓶，我昨天比对过，和养老院药房丢失的批号吻合。\"
周浩然的手指慢慢收紧。
他抓起车钥匙时，警服纽扣崩开一颗，\"全体集合！\"
凌晨三点的警灯染红了养老院的围墙。
王翠兰被按在储物间的货架前时，发夹掉在地上，珍珠裂成两半，里面滚出半张泛黄的纸——是张老头投诉她虐待的举报信，边缘被撕得参差不齐。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王翠兰的指甲抠进审讯椅的缝隙里，终于哭出声：\"那些老东西......他们子女一年不来两次，死了还能拿丧葬费......林秀英说只要做得像自然死亡，没人会查......\"
林秀英被带进来时，套裙皱得像团湿纸。
她盯着王翠兰，又看看桌上摆着的伪造死亡证明，突然笑起来：\"我就知道......那些老东西的命，哪有我的养老院评级金贵......\"
结案会开在上午九点。
林昭站在会议室最前排，奖状上的烫金字刺得他有点晃神。
系统面板在眼前跳动：\"当前功德值1200 \/ 等级：中阶 \/ 可解锁技能：因果推演（中级）。\"
散会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
他摸出兜里的结案报告，指尖停在\"药物替换致器官衰竭\"那行字上。
走廊里飘来同事的闲聊：\"听说最近几家养老院都在查药物登记......可不是，就怕再出这种......\"
林昭把报告往怀里拢了拢。
风掀起报告的边角，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旧照片——年轻女警抱着小婴儿，背后的樱花落了她满肩。
他对着照片轻声说：\"妈，这次我没让真相沉底。\"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他低头在报告末尾添了一行备注：\"建议重点排查精神类药物异常流通渠道。\"钢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晕开一小片墨渍，像团待解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