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刑侦支队大楼像头沉睡的巨兽，只有档案室窗外的感应灯偶尔亮起，在阮星眠脚边投下一道惨白的光。
她贴着铁皮档案柜蹲下，铁丝在锁孔里轻轻转动，耳后珍珠发卡在黑暗中泛着幽微的光——这是母亲出事前最后一次给她梳头时别上的。
“咔嗒。”锁簧弹开的轻响惊得她睫毛颤了颤。
她迅速摸出U盘塞进信封，转身时却撞翻了墙角的档案盒。
泛黄的案卷“哗啦”散了一地，其中一张照片飘到她脚边——是林昭母亲林婉如的案件卷宗，照片里的女人穿着警服，眉目间和林昭有七分相似。
阮星眠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日期：2008年3月15日，正是林昭十岁生日当天。
她喉头发紧，把照片小心放回档案袋，这才快步走向楼梯间。
林昭的影子在转角处突然出现时，她差点叫出声。
他靠在消防栓上，警服第二颗纽扣松着，眼里却没有半分睡意：“档案室的监控半小时前被我黑了。”他伸出手，掌心躺着枚微型摄像头，“但下次别自己来，这里的红外线感应装置……”
“给。”阮星眠把信封拍进他手里，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她的呼吸还带着跑动后的急促，尾音却故意放得轻快：“市郊废弃地铁站d区，代号‘曙光核心’。线人说三天后他们要转移一批‘货物’，具体是什么没说，但……”她咬了咬唇，“我妈笔记里提过这个代号，是暗蚀的中枢系统所在。”
林昭的手指在信封上顿了顿。
他能摸到纸张下U盘的轮廓，还有那根褪色的红绳——和阮星眠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绳是同款。
“你确定要冒这个险？”他抬头时，目光扫过她耳后的珍珠发卡，“上次在审讯室，那三个操控者看你的眼神……”
“我妈没能从暗蚀逃出来。”阮星眠打断他，声音轻得像落在水面的雪，“但她教会我怎么开锁，怎么记路线，怎么在他们的异能波动里找破绽。”她突然笑了，眼睛里有碎星在跳：“再说了，我可是记者啊——揭露真相，本来就是我的本职。”
走廊尽头的声控灯“啪”地亮起。
苏挽月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警靴跟敲着地面，像敲在人心脏上：“林昭，会议室。”她扫了眼阮星眠，又补了句：“记者小姐要是没别的事，建议回报社写晨间新闻。”
阮星眠冲林昭眨眨眼，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
林昭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这才低头拆开信封。
U盘上的红绳磨得发毛，凑近能闻到淡淡松木香——和他小时候母亲常用的檀香皂一个味道。
会议室的冷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顾清欢已经坐在长桌尽头，解剖刀在指尖转得飞快，刀刃映着她腕间的银镯子：“芯片修复进度87%，刚才提取到三段声波频率，和十年前地铁事故的警报声高度吻合。”她推了推金丝眼镜，“老陈头说当年事故死了七个工人，但官方记录只有三个。”
林昭把U盘插进投影仪，屏幕上立刻跳出三维结构图：“废弃地铁站d区，地下三层，核心区域有生物实验室、能源舱、还有……”他手指顿在一个标着“记忆储存”的房间上，“这里。”
苏挽月捏着卫星图像的边缘，指节泛白：“凌晨两点的热成像显示，地下20米处有持续热源，范围覆盖三个篮球场。”她把图像拍在桌上，“我申请了特勤二组支援，但他们要明天中午才能到。”
“等不了。”林昭的指节敲在“记忆储存”的位置，“三天后转移的‘货物’，很可能是他们这些年用异能篡改的记忆载体。我妈当年的案卷缺失了七页口供，很可能就存在这里。”他抬头时，目光扫过墙上的电子钟——23:47，“我带队进核心区，苏队带特勤在外围封锁，清欢负责医疗接应。”
顾清欢的解剖刀“当”地落在桌上。
她望着林昭，眼尾的泪痣微微发颤：“你知道里面可能有什么吗？上次那个操控者的异能，能让人在三分钟内忘记自己名字。”她抓起桌上的战术手套，用力套在手上，“我跟你进去，尸体不会撒谎，但活人……”
“不行。”苏挽月按住顾清欢的手背，“法医组必须留在外围，暗蚀很可能设了陷阱。”她转向林昭，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你单独带队？”
“系统刚解锁‘异能感知’。”林昭卷起袖子，露出腕间淡金色的光痕——这是功德值突破3500时系统馈赠的标记，“能感应半径50米内的异能波动。”他摸出母亲的旧警徽，塞进战术背心内层，“而且……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
深夜十点的警员宿舍，阮星眠的敲门声比她本人先到。
林昭打开门时，她正往他口袋里塞什么东西：“微型追踪器，防水防磁。”她退后半步，路灯透过纱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如果三小时内没收到信号……”
“我会回来。”林昭打断她。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轻，“你妈妈的笔记，还有我妈妈的案子，都会在明天天亮前……”
“昭哥。”阮星眠突然踮脚，把什么东西塞进他领口。
是那枚珍珠发卡，带着她发间的栀子香，“我妈说过，珍珠是蚌壳用疼痛养出来的。”她转身跑下楼梯，声音飘上来时带着鼻音，“所以你也要……把他们的阴谋，养在光里。”
凌晨五点的市郊雾气浓重，装甲车的前灯劈开雾幕，照出“废弃地铁站”的锈迹招牌。
林昭站在车门前，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异能感知启动，前方30米有微弱精神波动。”他摸了摸胸口的发卡，又碰了碰战术背心里的警徽——那是母亲当年被污蔑时，唯一没被收走的东西。
“出发。”他对着对讲机说，声音被口罩闷得模糊。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是顾清欢发来的消息：“海城一中来电，毕业舞会现场五名学生突然昏迷，送医后仍无意识。”
林昭望着浓雾深处的地铁站入口，喉结动了动。
他按下通话键，苏挽月的声音立刻炸响：“林昭！外围监控显示……”
“先处理一中的事。”林昭打断她，指腹轻轻擦过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暗蚀的‘货物’，可能不止在地下。”
装甲车的引擎轰鸣声中，他扣紧战术头盔，转身走进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