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鞋跟碾过碎玻璃的脆响在大厅里炸开，霉味裹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他的手电光束扫过墙面时，瞳孔骤然收缩——斑驳墙皮上层层叠叠贴着素描纸，全是林小雅的脸。
那些画像笔触狂乱，女孩的眼睛被画成黑洞，嘴角扯到耳根，像被无形的手揉皱后又强行粘上去的。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浓度精神干扰波，请谨慎行动。\"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林昭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摸向腰间配枪的手顿了顿，转而按住太阳穴——太阳穴突突跳着，像有根细针在脑膜上划来划去。
这感觉太熟悉了，和昨晚听录音时如出一辙。
\"直觉强化，启动。\"他低喝一声，喉结滚动时尝到铁锈味。
视网膜上突然浮起半透明网格，原本模糊的声波震动在视野里凝成淡蓝色丝线，从天花板通风口、从墙角霉斑、从每一张扭曲的画像里钻出来，最终汇聚向二楼楼梯间。
\"感知共享。\"第二道指令出口，他的呼吸突然变得绵长。
空气里的腥气不再混沌，他能分辨出那是新鲜血渍混着陈年老血的味道；碎玻璃的脆响里藏着细微的摩擦声，像是布料被撕扯时的沙沙响；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声中夹杂着，来自走廊尽头的、极轻的——脚步声。
\"林先生，你不该来这里。\"
温和的男声像一片浸了温水的丝绸，裹着林昭的后颈。
他猛地转身，手电光精准切中声源——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沈慕白正缓缓走出。
白大褂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和证件照上的笑一模一样，却让林昭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叼着老鼠的猫。
\"这里，是她的梦境。\"沈慕白的指尖轻轻敲了敲太阳穴，话音未落，林昭脚边的瓷砖突然渗出墨汁般的黑水。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发现地面正在塌陷——原本光洁的地砖变成黏糊糊的沼泽，腐臭的泥浆漫过脚踝，林小雅的哭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救救我......哥哥，救救我......\"
林昭闭紧双眼。
直觉强化带来的网格在黑暗中更清晰了，那些淡蓝色丝线正以沈慕白为中心，呈螺旋状向外扩散。
他想起系统面板上\"压制异能者\"的冷却进度条，此刻正从98%跳到99%。
\"左前方三米。\"他默念着，抬脚向前。
泥浆突然变得黏稠，像有无数只手在拽他的裤脚。
林昭咬着后槽牙发力，靴底传来\"咔\"的脆响——是踩碎了什么硬物。
睁眼时，沼泽不见了，地面还是那片积灰的瓷砖，脚边躺着半块带血的石膏，正是林小雅社交账号里晒过的、镶着碎钻的美甲片。
沈慕白的镜片闪过一道白光。
他的笑容没变，可嘴角的肌肉在抽搐：\"你......能看到真实？\"
话音未落，林昭的太阳穴突然刺痛。
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废弃医院的墙面剥落，露出记忆里那间逼仄的审讯室。
穿警服的男人拍着桌子，母亲的手铐在铁栏上撞出闷响，她哭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昭昭，妈妈没偷......\"
\"够了！\"林昭吼出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直觉强化的网格仍在运作——那些蓝色丝线正从沈慕白的指尖涌出，缠绕着他的视神经。\"你以为我会被这种低级幻术骗过？\"他吸了吸鼻子，突然挥拳砸向虚空。
幻象像被扎破的气球，\"砰\"地散成碎片。
沈慕白踉跄后退两步，白大褂下摆沾了墙灰：\"你怎么......\"
\"压制异能者功能已解锁。\"系统提示音比任何警笛都清晰。
林昭感觉胸腔里腾起一团火，那热流顺着血管窜到指尖，在掌心凝成淡金色的光雾。
他抬手一挥，光雾如涟漪般扩散——沈慕白的精神丝线被撕得粉碎，墙面的扭曲画像簌簌掉落，露出后面斑驳的白墙；沼泽地\"滋啦\"一声蒸发，露出地面上那串带血的脚印，正通向地下室铁门。
\"暗蚀？\"林昭扯了扯歪掉的领带，声音比刚才更沉，\"你该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他们。\"
沈慕白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转身要跑，却被林昭一脚踹中膝弯。
男人闷哼着摔在地上，金丝眼镜飞出去，露出眼底青黑的血管：\"你阻止不了......这只是开始！\"
\"开始？\"林昭蹲下身，用枪柄抵住沈慕白后颈。
他能听见地下室铁门后传来微弱的呜咽，\"对你来说，是结束。\"
铁门\"吱呀\"一声被踹开。
地下室霉味更重，墙角的应急灯闪着红光，照见椅子上的林小雅。
她的手腕被麻绳勒出紫痕，额头贴着张泛黄的符纸，符纸边缘渗着血，像朵开败的红梅。
\"别怕。\"林昭扯下符纸的手很轻，像在揭一片易碎的瓷片。
符纸被撕掉的瞬间，林小雅猛地睁开眼，眼泪\"刷\"地涌出来：\"救......救我......\"
\"系统提示：解救被困群众，功德+40。
当前累计功德值4520。
因果推演·强化版升级完毕。\"
林昭把外套脱下来裹住女孩，转身时看见沈慕白被自己用领带反绑在楼梯扶手上。
男人垂着头，头发遮住表情，可林昭知道，那副温和面具下的阴鸷，很快会在审讯室里彻底暴露。
\"苏队。\"他摸出手机拨通号码，听着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定位发你，带法医和审讯组过来。\"
电话那头应了什么，林昭没听清。
他望着怀里发抖的女孩，又看了看墙角缩成一团的沈慕白，突然笑了。
那笑意没到眼睛里，却比任何武器都锋利——他知道，从今晚开始，暗蚀在海城埋下的线，该一根一根被抽出来了。
当苏挽月带着警队冲进来时，林昭正蹲在沈慕白面前，指尖敲着对方的太阳穴：\"我很好奇......\"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沈慕白猛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在幻境里给我看我妈，是想激我失控？
还是说......\"他顿了顿，笑容更深，\"暗蚀的人，知道些我不该知道的事？\"
沈慕白抿紧嘴唇，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出声。
林昭站起身，拍了拍警服上的灰。
他望着被抬出去的林小雅，又看了看被押上警车的沈慕白，摸了摸腰间的配枪——那里还别着从沈慕白身上搜出来的，刻着暗蚀图腾的金属徽章。
审讯室的灯，该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