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审讯室百叶窗,在林昭警服肩章上切出细碎的金斑。
他指尖抵着桌面,盯着对面的林晓晴——女孩腕间的红绳随着呼吸轻晃,绳结处的暗纹与博物馆袭击者身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林小姐,”他翻开笔记本,钢笔尖在“记忆回溯”四个字上顿了顿,“昨天你说记得爸爸用手机拍的照片,但1998年市面上还没有能拍照的手机。”
林晓晴的睫毛剧烈颤动,指甲在椅面刮出细响:“我……我明明听见快门声……”她突然按住太阳穴,指节泛青,“头好疼……”
“系统加载中——记忆回溯已激活。”
林昭喉结滚动,右手虚按在桌面。
根据系统提示,他需要同步林晓晴的脑波频率。
空调风掠过后颈,他想起昨夜阮星眠递来的热可可,杯壁的温度还残留在掌心——那是他在母亲冤案后,第一次有人用这种方式说“我陪着你”。
“放松。”他放软声音,“想想你最害怕的事。”
林晓晴的瞳孔逐渐涣散。
监控屏幕上的脑波图突然掀起惊涛,绿色波纹里浮起模糊影像:白大褂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金丝眼镜反着冷光,指尖抵在她眉心。
“你是晓芸。”他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你一直都是晓芸。”
“方子墨!”林昭猛拍桌面,钢笔“咔”地断成两截。
他认出那副眼镜——上周在市立医院心理科资料墙上,方子墨作为“年度优秀医师”的照片里,正是这副玳瑁镜框。
审讯室门被推开时,苏挽月的警靴声像敲在钢板上。
她抱着一摞卷宗,发尾还沾着晨露:“你要的精神类案件。”
林昭凑过去,看见封皮上的日期从2018年排到2023年,每本都贴着“人格解离待查”的标签。
苏挽月翻开最上面一本,照片里的女孩穿着高中校服,眼神空洞:“2020年,高三生陈雨突然坚称自己是已故表姐,甚至能背出表姐的日记。”她又翻一页,“2022年,退休教师王建国说自己是战死的儿子,连枪伤位置都和烈士档案吻合。”
“他们都去过同一家诊所。”苏挽月抽出一张泛黄的挂号单,抬头是“安心心理诊疗中心”,主治医师栏写着“方子墨”。
她的食指关节抵着桌面,“局里之前当普通心理疾病归档,现在看……”
“是实验。”林昭的指腹擦过挂号单边缘,“用记忆嫁接制造替代者。”
午后三点,林昭穿着皱巴巴的t恤蹲在安心诊所楼下。
他怀里抱着“患者家属”的牌子,额角故意沾了点草屑——这是阮星眠连夜找造型师设计的伪装,她说“越普通越不容易被记住”。
诊所玻璃门开了,穿白大褂的护士探出头:“302床家属?”
林昭跟着她上二楼,消毒水味呛得他眯眼。
转过转角时,他瞥见走廊尽头的房间挂着“VIp诊疗室”,门底漏出幽蓝的光。
“您稍等,方医生马上来。”护士推开303室,带上门的瞬间,林昭听见锁舌弹出的轻响。
他没动,目光扫过墙角的监控——镜头微微偏移,显然被人动过手脚。
阮星眠的短信适时震响:“已黑入监控,3分钟盲区。”
他猫腰钻进走廊,302室门把手上了密码锁。
正欲掏铁丝,隔壁301室突然传来仪器嗡鸣。
他顺着门缝望去,白大褂男人背对着他调试脑电图仪,屏幕上的数字跳动:“记忆同步率:82%”。
“方子墨!”林昭脱口而出,又迅速捂住嘴。
男人的后颈有颗朱砂痣,和记忆回溯里的影像分毫不差。
他摸出手机偷拍,屏幕反光里,男人突然转身——
“你是谁?”
林昭心跳漏了半拍。
他后退半步,撞翻墙角的医疗废物桶。
塑料盒滚出来,里面散落着带血的棉棒,还有半片红绳——和林晓晴腕间的一模一样。
“患者家属。”他扯出慌乱的笑,“我妈在303……”
“保安!”方子墨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林昭转身就跑,楼梯间的声控灯次第亮起。
他摸到口袋里的U盘——方才趁乱拔下的脑电图仪储存卡,顾清欢说能从中提取残留脑波。
傍晚的法医中心飘着福尔马林的甜腥。
顾清欢戴着橡胶手套,将U盘插进电脑:“脑波频率异常重叠。”她放大波形图,“这部分是林晓晴的a波,这团乱码……”她的镊子尖轻点屏幕,“是另一个人的β波残留,和林晓芸的死亡档案匹配。”
“他们在融合两个人的意识。”林昭捏紧拳头,指节发白,“就像拼一幅拼图,把无关的碎片扔掉。”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时,阮星眠的相机带还挂在臂弯。
她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亮着加密邮件:“线人刚截获的,暗蚀内部通讯。”
林昭凑近,瞳孔骤缩。
邮件里写着:“双生计划第二阶段:当嫁接稳定率达90%,即可替换政府要员家属、企业高管……真实身份将永远消失。”
“他们要制造影子。”苏挽月的手按在配枪上,“替死鬼、替罪羊、替权者。”
“叮——因果推演剩余时长可延长至12分钟,是否消耗500功德升级?”
林昭盯着系统面板,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母亲的案卷里那张照片——她站在警局门口,眼神清澈如泉。
“升级。”
黑暗在眼前蔓延,又突然裂开一道光。
方子墨站在实验室里,对着监控汇报:“林昭的母亲……是我们最早的试验品。她的记忆抗性太强,所以……”画面里闪过电击器的蓝光,女人的哭喊声刺得林昭耳膜生疼。
“够了!”他猛地扯掉系统连接头,额头全是冷汗。
身后传来轻响,苏挽月递来纸巾,顾清欢把热牛奶放在他手边,阮星眠的相机镜头悄悄对准他,又默默放下。
“今晚。”林昭抹了把脸,从抽屉里取出战术背心,“方子墨明天有台手术,目标是副市长的女儿。”他看向三位女主,目光扫过苏挽月腰间的枪套、顾清欢白大褂下的橡胶手套、阮星眠相机里的微型定位器,“我们要在他动手前,端了实验室。”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天际线,照得档案柜上的“林淑兰案”卷宗泛着血光。
林昭扣上战术背心的搭扣,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这一次,他不会再让真相被篡改。
(远处传来救护车鸣笛,苏挽月的手机亮起,备注“线人”的号码显示着一串坐标:“实验室在旧钢厂地下三层,今晚十点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