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拇指反复摩挲着掌心里的警徽，金属边缘硌得虎口生疼。
冥枢那句“你只是我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还在耳蜗里嗡嗡作响，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着他的神经。
晨雾裹着废墟的焦糊味钻进鼻腔，他望着苏挽月沾血的侧脸，突然听见系统机械音在脑内炸响——
“警告：检测到高能波动，五名S级异能者正高速接近。”
后颈的寒毛“刷”地竖起来。
林昭反手攥住苏挽月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走，他们来了。”
苏挽月的眉峰猛地一挑，警服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她顺着林昭的视线瞥向废墟方向，晨雾里隐约有黑影在晃动，像被风吹散的墨点，却又诡异地保持着前进的轨迹。
“地下联络人给的路线？”她抽出手，反手扣住林昭的小臂，枪套里的配枪已经滑进掌心。
两人沿着潮湿的地下通道狂奔时，林昭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咬着牙咬破了舌尖，腥甜的血味涌出来——这不是错觉，系统不会平白无故示警。
冥枢临走前说“暗蚀渗透每一个角落”，原来指的是连撤离路线都被他们监控了？
“回溯。”他低喝一声，额角青筋暴起。
功德系统的蓝光在视网膜上一闪而过，记忆回溯技能启动的瞬间，他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画面里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发梢沾着实验室的药剂，正攥着一叠资料拍在金属实验台上。
“你们不能这么做！”她的声音带着林昭熟悉的沙哑——是母亲！
二十年前的林兰，比照片里更年轻，眼尾还没有细纹，却已经有了他后来在镜子里见过的凌厉眼神，“镜像计划根本不是什么‘人类进化实验’，这是把活人当电池！”
几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围上来，为首的推了推金丝眼镜：“林研究员，你该看看最新的实验数据。”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玻璃舱里突然传来闷哼。
林昭的呼吸猛地一滞——那是个浑身插满管子的少女，皮肤下泛着诡异的幽蓝，像是有电流在血管里乱窜。
“住手！”林兰扑过去要砸玻璃，却被两个保安架住胳膊。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从口袋里摸出针管，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太情绪化了，需要冷静。”
针管扎进林兰后颈的瞬间，画面突然扭曲。
林昭踉跄着撞在通道墙上，额头磕出个青包。
苏挽月回头拽他，却见他瞳孔收缩成针尖状，喉结上下滚动：“我妈不是实验体……她是研究员，是最早反对镜像计划的人。”
“现在不是分析的时候！”苏挽月的枪托重重撞在他后背，“他们追上来了！”
话音未落，前方通道传来混凝土崩裂的闷响。
林昭抬头，只见三团黑影破墙而入——黑色面具遮住半张脸，露出的下颔线条像淬了毒的刀刃。
为首的抬手一挥，空气里突然泛起水波状的涟漪，是精神震荡波！
“因果推演！”林昭咬碎后槽牙，系统蓝光在眼底流转。
他看见震荡波的轨迹在眼前展开，像一张泛着紫电的网。
脚尖在地面一蹬，整个人贴着墙根滑出去半米，震荡波擦着他的发梢扫过，身后的通风管道“轰”地炸成碎片。
苏挽月的枪响了。
她背贴着林昭，枪口精准地咬住左侧异能者的手腕——那是暗蚀特有的银质子弹，能暂时抑制异能。
但子弹刚触到对方皮肤，就像打进了棉花里，“叮”地弹落在地。
“是精神具现者。”林昭抹了把脸上的灰，直觉强化技能让他捕捉到对方瞳孔的收缩频率，“他们的身体是精神力凝聚的，实体攻击没用！”
右侧的异能者已经欺近。
林昭侧身避开挥来的拳头，余光瞥见对方脚边的阴影——那是支撑通道的承重柱。
他屈起膝盖猛踹，混凝土碎屑飞溅的刹那，承重柱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趴下！”他吼了一嗓子，拽着苏挽月扑进旁边的杂物堆。
整段通道轰然坍塌，碎石砸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腾起的尘雾里传来异能者的闷哼。
“走！”林昭扯着苏挽月的衣领往出口跑，警服袖子被钢筋划破，一道血痕从手肘蜿蜒到手腕。
苏挽月反手握住他流血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伤口渗进来：“你不要命了？”
“要命的是他们。”林昭扯出个带血的笑，“我妈当年阻止的事，我今天要亲手终结。”
废弃地铁站口的锈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地下联络人缩在阴影里，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他抛过来个油纸包，动作像在递炸弹：“你母亲当年藏在实验室墙缝里的东西，烧了大半，剩下的……”
林昭接过油纸包时，指尖在发抖。
泛黄的纸页上沾着褐色的痕迹，像是血，又像是试剂。
最上面一张是实验日志，字迹潦草却有力：“1998年7月15日，镜像计划核心数据被篡改，他们要启动终焉仪式……”
“叮——”
系统提示音比以往更刺耳：“累计功德值达9800 \/ ‘天命审判·因果领域’进入超限状态，请谨慎使用。”
林昭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咒。
苏挽月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纹路，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这是……”
“系统的副作用。”林昭把档案塞进怀里，抬头时目光像淬了火的刀，“但现在顾不上这个了。”
地下联络人突然扯了扯帽檐：“警队的车在西边路口，五分钟后到。”他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你母亲最后写的纸条，在档案最底层。她说……‘昭昭，别信他们说的真相’。”
地铁站外传来警笛的嗡鸣。
林昭望着逐渐亮起来的天空，把油纸包按在胸口。
那里有母亲的警徽，有染血的实验日志，还有一张他还没展开的纸条。
“苏队。”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警服上，“回队里，我需要一间秘密审讯室。”
苏挽月没说话，只是把配枪重新插回枪套。
她望着林昭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刚才在通道里，他踹倒承重柱时的背影——和二十年前那个撞向玻璃舱的女人，重叠得那么彻底。
地铁轨道里传来老鼠窜过的声响。
林昭摸出那张纸条，褶皱的纸页上，母亲的字迹还带着当年的温度。
他轻轻展开，看见最后一行字被血渍浸透，只余下半句话：“暗蚀的……”
警笛声更近了。
林昭把纸条重新折好，放进最内层的口袋。
晨光透过破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该揭开的，终究要揭开。
他低声说：“妈，你没说完的话，我来替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