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捏着纸条的指节泛白，梧桐叶的叶脉在纸背投下淡绿阴影，与“他们即将降临”的字迹重叠时，他突然想起三天前阮星眠截获的市政档案——二十年前因灵异事件停运的“零号线”地铁，线路图上的标识正是一片梧桐叶。
“苏队，查零号线地铁的废弃入口。”他转身时警服下摆带起风，吹得顾清欢刚记录完的笔记本哗啦翻页，“阮记者，调最近三个月所有指向地下空间的异常报警；顾姐，把流浪汉脑组织切片的坐标标在地铁图上。”
苏挽月的战术笔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发梢扫过锁骨处的伤疤——那是三年前追捕“暗蚀”成员时留下的。
“入口在老城区菜市场后巷，监控显示今早有辆冷链车开进去，没再出来。”她抬眼时眉峰紧拧，“但支队现在联系不上局长，李明辉的审讯记录半小时前被清空了。”
“所以我们不等。”林昭扯下领口的警号别针，金属扣刮过皮肤泛起红痕，“暗蚀要的是‘集体意识成型’，而成型的前提是中枢稳定——零号线的地下隧道，是他们藏了二十年的孵化巢。”他弯腰抓起脚边的战术包，拉链拉开时露出里面的防暴盾和顾清欢塞进去的解剖刀，“十分钟后集合，带精神干扰抑制剂。”
顾清欢把一管试剂拍进他掌心，玻璃管贴着皮肤发凉：“这是用流浪汉样本逆向调配的，能阻断70%的精神链接。”她的白大褂口袋里还露出半截银质镊子，“如果遇到镜像体，刺他们后颈第三脊椎，那里是意识锚点。”
阮星眠从斜挎包里摸出微型摄像机，发绳松了一绺碎发垂在眼下：“我黑了市政的热力监控，隧道深处有42个生命体征——其中3个是异能者波动。”她冲林昭眨眨眼，睫毛上还沾着方才在数据室蹭的灰尘，“不过林队，你功德值刚才跳到7800了，系统面板都在冒金光。”
四人组的脚步在菜市场后巷的青石板上敲出闷响。
苏挽月当先推开锈死的铁门，门轴发出垂死的尖叫；林昭举着战术手电照向地面，冷链车的轮胎印在积灰里蜿蜒，终点是块刻着“0”的水泥盖板。
“顾姐，帮我扶着。”他蹲下身，手指抠进盖板缝隙。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精神干扰场，建议启动反噬机制。”他咬着牙发力，盖板掀开的瞬间，腐臭的风裹着电流声涌上来——下面不是想象中的黑暗，而是泛着幽蓝荧光的隧道，墙壁上爬满类似神经元的银色纹路。
“小心脚下。”苏挽月的战术靴刚踩上台阶，地面突然泛起水波状的涟漪，她的瞳孔刹那间失去焦距，手指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配枪。
林昭猛地拽住她手腕，功德值如沸水般翻涌，系统技能“直觉强化”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红色警告线：“这是精神陷阱，别直视纹路！”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刺激着神经，“反噬机制，启动！”
透明面板上的功德值开始疯狂跳动，300、500、800——林昭额头暴起青筋，一道淡金色的屏障从他掌心扩散，所过之处银色纹路滋滋作响，像被泼了浓酸。
“走！”他推着苏挽月往前跑，顾清欢紧跟在后，手里的试剂瓶反射着幽蓝光芒；阮星眠落在最后，微型摄像机的红灯始终亮着，“已经定位到核心实验室，还有200米！”
隧道尽头的金属门在他们接近时自动开启，冷白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昭的手电光束扫过墙面，呼吸猛地一滞——整面墙都是监控屏幕，画面里是他从小到大的片段：五岁在医院看母亲咽气，十七岁在警校操场跑圈，三天前在审讯室拍桌而起。
“惊喜吗？”
李明辉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他从阴影中走出，西装笔挺得像是要去参加葬礼。
他手里的信号器闪着红光，表面刻着与隧道墙壁相同的神经元纹路：“你们以为审了我就能斩断线索？从你妈被冤死那天起，暗蚀就在培养‘引路人’——而你，是最完美的那一个。”
“放屁。”苏挽月的配枪已经上膛，枪口稳稳对准李明辉的心脏，“你杀了我爸，毁了二十三个家庭，现在还想给罪行贴金？”
李明辉的笑容突然扭曲，他按下信号器，整座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
天花板的玻璃罩缓缓升起，一个由无数半透明人影组成的巨大意识体浮现在众人头顶——那些人影有的是流浪汉，有的是被篡改记忆的市民，最中央的是团旋转的黑雾，隐约能看见张人脸，与林昭母亲的遗照有七分相似。
“这就是‘冥枢’，所有镜像体的意识融合体。”李明辉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等它完全成型，人类将进化成更高等的存在——而你，林昭，会是第一个被吞噬的祭品，因为你的功德太纯粹了，纯粹得像把刀。”
林昭抬头望着那团扭曲的意识体，耳麦里传来顾清欢的颤抖：“那些流浪汉的脸……他们在哭。”他的系统面板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提示音炸响：“功德值突破8000，‘天命审判·因果领域’已激活，压制异能持续时间15分钟。”
“苏队，用电磁脉冲弹干扰它的链接；顾姐，找黑雾里的实体核心；阮记者，把画面传出去。”林昭扯掉战术背心的搭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母亲临终前指甲掐的，“我来拖住它。”
他迎着意识体踏出一步，功德值化作金色光流缠绕全身。
冥枢的触须裹着精神风暴袭来，林昭咬碎嘴里的抑制剂，剧痛让他的瞳孔泛起金芒。
苏挽月的电磁弹在头顶炸开，蓝色电弧劈碎数根触须；顾清欢的解剖刀精准刺中黑雾某处，意识体发出尖啸；阮星眠的摄像机红光频闪，直播画面里的扭曲人影开始挣扎。
“给我碎！”林昭凝聚全身功德值，一拳轰向意识体最中央的黑雾。
金色拳风撕裂空气，黑雾中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冥枢的意识体开始瓦解，半透明人影纷纷坠落，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李明辉的惨叫被淹没在轰鸣里，他的身体在意识体崩溃的余波中化作飞灰。
林昭踉跄着扶住墙，后背的警服被冷汗浸透，系统面板的提示音虚弱地响着：“功德值剩余1200……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暗蚀’并未终结……”
苏挽月冲过来扶住他，战术手电的光打在两人脸上，照见林昭额角的血痕和她发红的眼眶。
顾清欢蹲在地上，捡起块意识体残留的碎片，在解剖刀下泛着诡异的幽蓝；阮星眠的摄像机还在录着，她望着逐渐消散的黑雾，轻声说：“直播已经有三百万点击了……他们都看到了。”
隧道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某种巨型机械开始运转。
林昭抬头看向隧道尽头，那里的黑暗比之前更浓了些，浓得像团化不开的墨。
“昭昭。”
模糊的、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林昭猛地转头，却只看见顾清欢担忧的脸。
他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的老照片，照片背面的字迹被汗水晕开，隐约能辨出“相信光”三个字。
系统面板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轻，像声叹息：“检测到……母系血脉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