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拇指在发送键上悬停了三秒。
手机屏幕的冷光划破晨雾，清晰地映照出他眼下的青黑。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功德值刚因昨夜偷拍档案涨了200点，此刻却因即将要做的事变得沉甸甸的——这是引蛇出洞的诱饵，也是将自己推进漩涡的船票。
“叮——”
社交软件提示音响起时，他正盯着晨雾中摇晃的公交站牌。
那条“已掌握林母案关键证据，明日将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动态下，瞬间涌入上百条评论。
有警校同学的“兄弟挺住”，有匿名账号的“小心灭口”，更多的是模糊的Id在问“容器计划是什么”——配图里那张伪造的文件截图上，“容器计划”四个字被他用修图软件处理得边缘发毛，就像真的是从旧档案里扫描出来的一样。
“林昭！”
刺耳的刹车声碾碎了晨雾。
苏挽月的警用车斜着停在路边，车门被甩得哐当响。
她的警帽歪戴在头顶，枪套上还沾着咖啡渍，显然是从局里直接飙车赶来的：“谁允许你擅自发这种东西的？”
林昭把手机揣进裤兜，歪着头笑道：“苏队这是心疼我？”
“心疼个屁！”苏挽月的手指几乎戳到他的鼻尖，警服下的肩线绷得笔直，“半小时前局长把我从被窝里揪起来，说网民都在@刑侦支队要说法。你知不知道现在局里舆情组的人都快把键盘敲烂了？”她突然顿住，眼底的急躁消退了些，声音放轻：“那文件是假的吧？”
林昭没有说话，只是摸出一根烟在指尖转动。
苏挽月一把拍掉：“局里禁烟！”
“是假的。”他望着被拍落的烟在地上滚了两圈，“但有人会信以为真。”
苏挽月的瞳孔缩了缩。
她太了解林昭这副玩世不恭外表下的算计了——从三个月前侦破连环凶案时故意漏掉关键线索引凶手现身，到上周校园悬案用假尸检报告套出目击者，每次看似莽撞的举动，其实都是在织网等鱼上钩。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让他生疼：“如果是引‘暗蚀’的人，我和你一起——”
“不行。”林昭抽回手，“你是队长，局里需要你坐镇。而且……”他瞥向她警服第二颗纽扣下若隐若现的银质十字架——那是她父亲遇害前最后送给她的礼物，“他们要是连你都敢动，我怕局面会失控。”
苏挽月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远处传来警笛的呼啸声，她最后瞪了他一眼：“今晚十点前必须回局里写检讨，否则我亲自去你家掀被子！”转身时，警服下摆带起一阵风，吹得林昭额前的碎发乱颤。
同一时间，二十公里外的法院家属楼。
赵志刚正用银匙搅拌着蓝山咖啡，听到手机震动的瞬间，匙柄在骨瓷杯沿上磕出了白印。
屏幕上“神秘男子A”的来电显示像一团火，他盯着看了三秒，才按下接听键。
“赵法官，你养的金鱼该换水了。”
熟悉的电子变声让赵志刚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扯松领带，走到落地窗前：“我不明白——”
“林昭的动态你看到了。”对方打断他的话，“容器计划的档案要是真的泄露出去，你我都得完蛋。”
赵志刚的指尖掐进了窗框。
十年前那个雨夜突然涌上心头：穿白大褂的男人把装着透明液体的试管递给他，说“喝了它，你就是我们的容器”；再后来，林昭母亲的冤案判决书上，他的签名墨迹未干时，白大褂男人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这是投名状”。
“我这就处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
“不是处理，是解决。”电子音突然尖锐起来，“今晚，必须让他消失在这个城市的下水道里。”
挂断电话的瞬间，赵志刚的手机“啪”地摔在地上。
他蹲下去捡时，瞥见玄关镜里的自己——领带歪着，眼角有血丝，活像一条被抽干了精气神的鱼。
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老陈，去郊区废弃仓库。带两个人，要干净利落。”
次日清晨的雾比昨日更浓。
林昭把车停在仓库外的荒草堆里，车载音响正循环播放他提前录好的声音：“文件在仓库最里面的铁皮柜，钥匙在……咳咳，你们来晚了。”他猫着腰爬上仓库二楼的通风管道，霉味和铁锈味灌进鼻腔。
系统面板弹出提示：“记忆回溯已激活”，眼前突然重叠出另一幅画面——二十年前的雨夜，穿碎花裙的女人（他的母亲）抱着公文包跑过这条荒路，身后有黑影追着，伞骨断裂的声音和她的尖叫混杂在一起。
“叮。”
裤兜震动。
阮星眠发来消息：“3号摄像头已对准仓库正门，4号在你头顶，我在三公里外的面包车里，随时能切换直播。”他抬头，果然看见通风口外有个红点闪了闪——是阮星眠的微型摄像头。
这姑娘总说自己是“法制报最甜的狗仔”，可布控时的细致程度，连队里的技术科都要竖起大拇指。
仓库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昭屏住呼吸。
两个戴黑头套的男人猫着腰进来，其中一个摸出枪——是改装过的五四式，消音器上还挂着油星。
他激活“因果推演”，技能生效的瞬间，眼前浮现出网状的因果线：高个男人的手腕有道旧疤，和赵志刚助理上周在法院门口被车门夹伤的位置一模一样；矮个男人的鞋底沾着蓝色油漆，那是赵志刚办公室新刷的墙漆颜色。
“在那边！”高个男人突然指向音响的方向。
两人端着枪冲过去，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哗啦作响。
林昭摸出手机，指尖在“110”和“直播启动”键上交替点按——他要的不只是人赃并获，而是要让所有行动都暴露在镜头下，让“暗蚀”的黑手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咔嚓！”
预设的闪光灯装置突然亮起，刺得两个男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林昭趁机按下报警键，对着麦克风压低声音：“郊区废弃仓库，有持枪歹徒，需要支援。”然后又切换到阮星眠的频道：“录到了吗？”
“全录到了。”阮星眠的声音带着笑意，“高个的疤拍得可清楚了，足够让法医科比对。”
两个男人显然慌了。
高个对着空气开了两枪，子弹擦着林昭藏身的通风管道飞过，在铁皮上留下焦黑的洞。
矮个拽了拽他的袖子：“走！这地方邪门！”两人撞开铁门往外跑，车胎碾过荒草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雾中。
林昭从通风管道爬下来时，后背全被冷汗湿透了。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金光：“破获‘暗蚀’未遂杀人案，功德 +2000；完成母亲冤案证据链闭环，功德 +5000。当前功德值：9000。可解锁技能：意志压制（可短暂干扰异能者精神控制，持续时间：5分钟\/次）。”
他盯着面板上的数字，喉结动了动。
母亲的照片突然浮现在眼前——她总说“昭昭要做小太阳”，可小太阳哪能照亮二十年的阴云呢？
现在，他终于有了撕开阴云的利刃。
当天下午，检察院的申诉书递了上去。
林昭在末尾写道：“这不是复仇，而是让正义归位。”钢笔尖在“归位”两个字上顿了顿，墨迹晕开了一个小圈，像一滴未落的泪。
夜里十点，他站在宿舍窗前。
城市灯火像撒了一把碎钻，可他知道，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有双眼睛正盯着他。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短信：“重审申请已提交，等待法院受理。”发件人是市高院的老同学。
林昭笑了笑，把手机贴在胸口。
“现在，轮到我出手了。”他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说道。
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申诉书哗啦作响，最后一页的“证据清单”被吹到地上，最上面那张，是两个蒙面男人的监控截图——他们的脸虽然被头套遮住了，但高个手腕的疤，在镜头里清晰得像一道刻痕。
窗外，有辆车缓缓停在楼下。
驾驶座上的人摇下车窗，点燃一根烟。
火星在夜色里明灭，像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