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意识海深处那道冷冽的精神冲击来得毫无征兆。
他原本正沿着意识神殿暗金色的穹顶纹路搜索，前一刻还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空旷空间里回响，下一秒就被铺天盖地的刺痛淹没——那是意识守卫者A的攻击，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直接扎进他的识海。
\"咳！\"他踉跄着后退三步，靴跟在半透明的地面上擦出刺啦声响。
右手不受控地按住眉心，指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红色警告条像条毒蛇：\"精神防御值剩余37%！\"这不对劲，上回在镜界案件里，意识守卫者A明明只是维持记忆残影的中立存在，怎么突然转攻？
喉间泛起腥甜，林昭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
耳中传来系统机械音：\"检测到目标意识波动异常，触发因果推演。\"刹那间，他眼前闪过三幅画面——守卫者A的攻击轨迹如蛛网般展开，自己若往左躲会撞进幻象陷阱，往右退会被第二波冲击锁定，唯有直挺挺向后仰倒......
\"就是现在！\"他猛地弯腰，后背几乎贴到地面，那道冰蓝色的精神刃擦着发顶划过，在后方的记忆残墙上灼出焦黑的窟窿。
趁此间隙，他反手捏碎掌心的意识干扰符——这是顾清欢用尸斑纹路改良的术式，符纸炸开的瞬间，无数淡青色光粒裹着他的警徽印记，精准钻进守卫者A泛着灰雾的意识体里。
守卫者A的身形明显一顿，原本空洞的眼瞳里闪过几丝挣扎。
林昭撑着地面翻身站起，额角的汗滴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荧光。
他没时间细想守卫者为何叛变，余光扫过神殿中央那团蜷缩的白色光团——那是母亲的残念，被层层黑紫色荆棘缠绕着，像朵浸在毒液里的昙花。
\"意识锚点......\"他低喃着，系统面板突然弹出三维结构图，红色标记在光团下方不断闪烁。
原来所有被\"暗蚀\"同化的意识，都是通过这个节点连接到\"理念核心\"。
只要重置它，就能切断那些被控制者与黑暗的纽带——包括同化者b，包括曾经的母亲。
\"正义之眼，启。\"林昭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
这是\"天命审判·终焉\"的第一阶段，需要用痛觉刺激意识海。
视野瞬间清明，原本混沌的意识流动在他眼中化作银线与黑雾的交织网，银线是未被污染的残念，黑雾是\"理念核心\"的侵蚀。
他甚至能看清，母亲光团上的荆棘每根倒刺都刻着\"暗蚀\"的扭曲符文。
\"林昭......\"
沙哑的呼唤从左侧阴影里传来。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张熟悉的脸，是上个月还在解剖室里帮他分析骨裂角度的法医陈姐。
此刻她的白大褂沾满墨色污渍，左眼泛着诡异的猩红，右手食指关节以反人类的角度扭曲着，正指向他的心脏。
\"你无法阻止我们......\"陈姐的声音像两块生锈的铁片摩擦，\"你的母亲也选择了这条路。\"
林昭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想起上周在停尸房，陈姐还捧着保温杯笑他\"功德狂\"，说要给他煮枸杞红枣茶补补熬夜的身子。
此刻她空洞的眼神里，哪还有半分活人气息？
\"她没选。\"林昭向前一步，警服领口的徽章在意识空间里泛起金光，\"你们只是偷走了她的名字。\"
话音未落，陈姐的指尖迸出黑色锁链。
林昭早用\"直觉强化\"预判了攻击轨迹，侧身闪过的同时，右手迅速结印——这是苏挽月教他的军体拳变种，专门破意识类攻击。
锁链擦着他的左臂划过，在警服上烧出个焦黑的洞，却也让陈姐的意识体露出破绽。
\"因果推演，锁定！\"林昭低喝。
系统立刻在陈姐意识体上标出弱点，那是心口处一团蠕动的黑色肉瘤，正是\"理念核心\"的控制源。
他摸出腰间的警用强光手电——在意识空间里，这东西被系统具现成\"信念共鸣\"的载体。
按下开关的瞬间，刺目的白光裹着\"还真相于人间\"的执念，精准扎进肉瘤。
陈姐的身体剧烈颤抖，黑色锁链啪嗒落地。
她的右眼突然恢复清明，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小......小林......救我......\"可下一秒，左眼的猩红更盛，她猛地抓起锁链再次攻来，这次的攻击里多了几分不甘的挣扎。
林昭咬着牙继续前进。
他能感觉到，沿途被\"信念共鸣\"波及的残念开始骚动。
那些被困在意识神殿里的灵魂发出或哭或喊的声响，有老人的叹息，有孩子的抽噎，还有他曾办过的案子里受害者的质问。\"理念核心\"的怒吼在神殿里回荡：\"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
你不过是另一个牺牲品！\"
\"我来，就是为了证明，牺牲品也能变成执剑人。\"林昭的声音里带着血沫，他终于冲到中央节点前。
那是个悬浮的菱形晶体，表面爬满类似dNA链的黑色纹路，每根纹路都连接着下方无数光点——那是被同化的意识。
\"裁决降临，开。\"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晶体上。
系统面板瞬间爆炸式闪烁，功德值像被投入熔炉的金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当前功德：→9321→6785......警告：意识负荷超限！
神经突触损伤率32%！\"
剧痛从指尖窜遍全身，林昭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能清晰感觉到，晶体里的黑色纹路在啃噬他的意识，像无数小蛇在撕咬神经。
但更让他心悸的，是母亲的光团——那些缠绕的荆棘正在脱落，露出里面蜷缩的身影。
那是个穿蓝布衫的女人，长发间别着枚褪色的银簪，和他记忆里最后一次见母亲时一模一样。
\"阿昭......\"
轻柔的呼唤像根羽毛，扫过他轰鸣的意识海。
林昭猛地抬头，正撞进那双熟悉的眼睛里。
母亲的光团不再蜷缩，她缓缓直起身子，指尖轻轻拂过缠绕的荆棘，那些黑紫色的倒刺竟开始融化。
她的目光穿过晶体，穿过他染血的警服，落进他灵魂最深处。
\"妈......\"林昭的声音哽咽了。
他想起七岁那年暴雨夜，母亲被铐上警车时，也是这样温柔地看着他，说\"阿昭要等妈妈回来\"。
后来他等了十五年，等到的是停尸房里盖着白布的尸体，和一份写着\"畏罪自杀\"的结案报告。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模糊，林昭的意识开始涣散。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海在崩溃边缘摇晃，眼前的画面像老式电视机般雪花乱闪。
就在这时，母亲的残念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额头。
刹那间，整个意识神殿陷入静止。
流动的荧光停在半空，陈姐的锁链悬在离他心脏三寸的地方，\"理念核心\"的怒吼凝固成声波的形状。
林昭的痛觉消失了，他听见母亲的声音，清晰得像是就站在他耳边：
\"儿子，记住，真相不是用来控制人的工具。\"
话音未落，他的意识突然被拽入黑暗。
最后一秒的视野里，母亲的光团发出刺目白光，那些原本连接着\"理念核心\"的黑色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