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夜幕如同一块沉重的黑绒,将刚刚获得一丝喘息的盘塘镇再次包裹。
五天高强度的训练,并未让空气中的紧张稍减,反而像一根被逐渐拉紧的弓弦,积蓄着即将爆发的力量。
镇政府的临时指挥部里,灯火通明。
十位军长与麾下所有师级以上的军官齐聚一堂,将这间宽大的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硝烟和枪油混合的独特味道。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疲惫,但眼神却如淬火的刀锋,明亮而锐利。
钟奎静静地坐在主位上,他环视全场,将每一位将领的神情尽收眼底。他看到了王龙眼中的不耐与战意,看到了陈向前如铁铸般沉静的面容,看到了楚云飞眼底的思索,也看到了李振国、杨尚国和张志强三人脸上那份混杂着感激、期待与些许忐忑的凝重。
“各位,”钟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室内所有的杂音,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五天时间已到。我们的新兵完成了基础训练,部队得到了宝贵的喘息,物资也完成了重新整合。但我们的时间,依然紧迫。”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西北地区军事地图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移动。
“兰州传来的消息,是希望,也是鞭策。一个稳固的后方基地,意味着人类文明的火种得以延续。我们从南方带出来的设备和生产线,必须尽快抵达那里,投入运转,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但设备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我们带出来的生产线,需要足够多的技术工人和劳动力去操作,我们未来的基地,也需要更多的人口去填充。所以,”
钟奎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清晰,“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不仅仅是行军,更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搜救。”
他拿起一根红色的标记笔,在地图上,从盘塘镇的位置开始,向着西北方向的兰州,划出了三条粗壮的、彼此平行的红色箭头。
“明天清晨七点,全军准时出发。我们将兵分三路,以集团军的形式,向兰州方向开进。”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具体的部署。
“西路集团军,”钟奎的笔尖点在了最左边那条线上,“由第三军、第五军、第六军组成。王龙,你担任西路集团总指挥。”
“是!”王龙猛地站了起来,粗壮的脖子上青筋毕露,他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兴奋地一捶桌子,“总指挥放心!保证把西边的路给您蹚平了!管他什么丧尸,来多少老子就剁多少!”
钟奎对他这李云龙式的反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他坐下。他的笔尖随即移到了最右边的箭头上。
“东路集团军,由第二军、第四军、第七军组成。陈向前,你担任东路集团总指挥。”
“是。”陈向前站起身,声音如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丝毫波澜,只是一个标准的敬礼,便代表了他全部的承诺。
他不需要多余的言语,纪律与执行,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最后,钟奎的笔,落在了中间那条最粗壮、直指兰州的箭头上。
“中路集团军,由第一军,以及新整编的第八军、第九军、第十军组成,并且也是总指挥部。由我亲自坐镇指挥。”
钟奎放下笔,转过身,面向众人,开始阐述具体的行动纲领。
“我们的行军方式,将是‘昼搜夜行’。”
“白天,三大集团军在各自的战线上,以五十公里为半径,向两翼展开,重点搜救沿途的乡镇和农村地区。记住,我们的目标是人,是幸存者。发现幸存者,立刻救援,集中保护。遇到小股尸群,坚决歼灭。但最重要的一条原则,必须严格执行——不惜一切代价,避开所有县城及以上规模的城市!”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城市是丧尸的巢穴,是进化温床。我们任何一个集团军,都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攻克一座被丧尸严密布防的城市。贸然进入,只会让我们陷入泥潭,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们的任务是搜救,不是攻坚,更不是送死。”
王龙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他知道钟奎不是在开玩笑。
“到了夜晚,”钟奎的语气稍缓,“所有搜救部队向主干道收拢,汇合成钢铁洪流,全速向兰州方向开进。行军期间,除了驾驶员和警戒哨,所有战士轮流在车上休息。我知道这会很辛苦,但这是我们兼顾速度与搜救效率的唯一办法。”
楚云飞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赞叹的光芒。这套战术,将庞大的队伍从一个笨重的目标,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可以活动的渔网。白天撒网,晚上收网前进,既能最大限度地扩充幸存者人口,又能利用夜晚睡觉休息的时间向兰州方向开进,不但避免耽误时间,也可以避免被尸潮主力缠上。
简单,高效,却又对部队的纪律性和执行力有着极高的要求。
“总指挥,”李振国终于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问道,“我们的任务区域……会有多大的危险?”
钟奎看向他,目光平静而坦诚:“危险无处不在。谁也无法保证,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是否还潜伏着高级别的丧尸。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警惕,相信我们手中的武器,更要相信身边的战友。”
他最后环视全场,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为这庞大的战争机器注入了灵魂。
“诸位,从明天开始,我们每救下一个人,都是在为人类的未来,多留下一份希望。我们每向前开进一公里,就离我们最终的家园,更近一步。”
“会议结束。回去准备,明天,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