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在县里火的一塌糊涂,镇上自然而然的很快知道了。
有这样一位天才在班上,其他同学真心卷起来了。
他们更加努力听课、着书。
每个组之间展开竞赛,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日子一晃而过。
十二月初,第三次月考,开始了。
这一次,考的是试帖诗。
圣训,策论,试帖诗,近体诗,都是基本功。
从开蒙就开始练习,毕竟四书五经等知识可以慢慢学,文学功底却是从小就培养。
傅岱把题目挂在墙上,是一句诗:阴阴夏木啭黄鹂。
试帖诗的题目就是这样,大都摘自前朝诗人的一句诗或典故,学子根据这句诗开始作试帖诗。
张子舟把这句诗抄在纸上,在前面加了“赋得”二字,这是试帖诗的标准格式。
没有这两个字,就算是写的内容不错,也会是负分。
这首诗出自王维的《积雨辋川庄作》,前面一句是:漠漠水田飞白鹭。
试帖诗不需要写有思想的东西,格式符合要求,韵脚稳住,再注意一点就够了,那就是歌功颂德。
想清楚这些,张子舟磨墨、蘸笔、开写,一气呵成。
大家还在咬着笔杆子,冥思苦想的时候,张子舟已经写完,吹了一下纸上的墨汁,离座。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子舟把卷子交到夫子手上:“学生已经答完题,劳烦夫子斧正。”
对于张子舟,傅岱已经态度完全不一样。
能写出封神演义、三国演义,学四书五经大全、两次第一等的学子,怎么可能是朽木。
因此,傅岱笑着接过试帖诗的卷子,看着卷子上娟秀的字迹,不由得点点头。
张子舟神情淡定,区区试帖诗,还不是手到擒来。
傅岱往下看,当看到“宿雨滋芳树,繁阴荫曲墀。”微微点头,符合试帖诗的标准。
后来,傅岱越看越惊艳:邻翁闻倚杖,野老听扶犁。
他忍不住一拍大腿,好诗好诗,韵味无穷啊!
而最后一句,更是绝了。
这句诗是:悠然北窗卧,人代在皇羲。
质朴自然的生活和歌功颂德,都在这一句尽显,紧扣全文。
真是试帖诗的惊艳之作。
傅岱看完,立刻提笔,在卷子的末尾,毫不犹豫的写下评语:第一等。
张子舟忍着笑,这是第三个一等。
傅岱也一呆,急急的看了张子舟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
张子舟心知肚明,作揖,出去等着。
一看张子舟这么快做完题目,其他人都急了,抓耳挠腮的写。
因为对自己的水平心中有数,周宪带着三个臭皮匠,送卷子时:“学生写的不算好,劳烦夫子指点。”
这段时间,他们是真的用功。
傅岱路过饭堂,都能看到这四个学子一边吃饭,一边看书的忙碌身影。
是以,傅岱很乐意指点他们,接过卷子。
周宪四人站在桌案前,紧张的观察着夫子的表情。
瞅见夫子眉头微皱,立马更紧张了。再看到夫子眉头舒展,暗暗松了一口气。
傅岱点头:“有点东西!”
抛开试帖诗本身的问题不谈,单说四个人的字,比之前进步不少。
考科举,第一重要,便是写字。
周宪四人彻底的放松了。
傅岱继续评价:“紧扣主题不错,遣词造句还欠些火候。结构上问题也不算大。”
周宪四人互相对视,若不是夫子在场,又是课堂,一定放声大笑。
因为夫子的话已经说明,他们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
这种感觉,好爽。
周宪还好点,以前偶尔获得过夫子的称赞。
柴玉他们仨获得称赞,还是第一次。
然后,四人就看到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傅岱提起笔来,在四个人的卷子末尾,都写下评语:第二等。
二等!
四个人被莫大的惊喜砸的头晕目眩,连怎么离开课堂都不知道。
在外面闭目养神的张子舟,看到四个人飘出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夫子很有手段,好一点的评语,就能激发出他们的斗志。
见到张子舟,周宪深吸一口气:“哥儿,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张子舟很自然的当起了捧哏。
“今晚我不睡了,挑灯夜读!”
“我们也是。”三个臭皮匠齐声附和。
张子舟睁大眼睛:“至于么?”
“至于,太至于了!”柴玉这时才得意的笑出声,“第二等,我拿到了第二等。”
“我也是。”赵瑾喜极而泣。
曹贺也淌眼抹泪:“我爹妈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到发疯。”
看着呆呆的四个富家子弟,张子舟脸上的笑意更浓。
心里不禁在想,夫子的严格是出了名的,看来这四位进步的确不小,傅范他们应该也不错。
但他不知道的是,傅岱对他的评价更高。
傅氏宗学,正堂。
“这真是学子们的作品?”
傅崇看完经学丁班写的试帖诗,惊讶到无以复加。
他不是不信傅岱,而是从未想过,丁班,这个排在末尾的经学班,试帖诗居然写的这么好。
傅岱则是笑而不语。
好一会,傅崇才接受这个事实,长舒一口气:“丁班突然这么好,老弟功不可没。”
“我可不敢贪天之功,这全是张子舟的功劳。”
“他?”
关于张子舟的种种传闻,傅崇已经了解很多。现在听到傅岱当面说张子舟的好,终于认真起来。
就在这时,傅岱拿出张子舟的试帖诗,放在傅崇面前。
傅崇神情专注,念出了一句:时禽清昼语,灵籁暖风吹。抬头神情错愕的看向傅岱,“这是他写的?”
“三次月考,张子舟获得三个一等。”傅岱说着,把张子舟之前写的文章和策论,都拿了出来。
傅崇认真看完,久久沉默不语。
会写传奇终究是小道,傅崇一直不在意,直至看到这些内容。
“山长,你看……”傅岱刚开口。
傅崇抬手:“你的意思,我懂!我们宗学能有这样的学生,是宗学一大幸事,不用研究了。”
傅岱郑重的点头。
傅崇叫来了仆人:“告诉账房,拿出五十两银子,随我出门。”又转头看向傅岱:“你也随我去吧,你是他的夫子,理应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