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冷风刺骨。
废弃库房的铁门被轻轻推开，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摇曳。
王秀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开第一个木箱，几只毛茸茸的小白兔探出头来，眨巴着黑亮的眼睛。
“这么快就送来了啊。”她低声说。
陈砚点头，压低声音：“二十只，一只不少。”
“这些小家伙倒是精神得很，路上没出事吧？”王秀兰一边检查兔子的状态，一边问道。
“司机绕了三条山路才避开检查站，费了不少力气。”陈砚语气平静，但眼神却透着一丝激动。
他在确认获得荒山的许可时，在周爱国的的支持下，在省里买下这二十只长毛兔。
这个时代，养兔虽然不违法，但是如果是能够避开所有人的注意，自己悄悄养起来却是可以避免不少的麻烦。
尤其是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年月，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放心，周专家给的饲料配方我已经配好了。明天我就拿过来。”王秀兰轻声道，“有专家的配方，不用愁这些兔子不长毛了。”
陈砚眼睛一亮：“也是，如果没有周专家，这会我还得在省里到处找长毛兔，咱这县里可还没有这稀罕货。”
两人迅速将兔子安置妥当，王秀兰还特地在角落搭简单搭了一个窝。
第二日清晨，阳光微露。
陈砚早早出门，趁着人少来到废弃老病号楼。
他已经连夜将整理好了喂养流程、温度控制和疾病预防方案。
在这个时代，很多人连基本的防疫意识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科学喂养了。
但他不一样，从后世来的他知道科学养殖的重要性。
“兔舍要保持通风干燥，食槽每天必须清洗，水不能断……”他一边翻看笔记，一边给王秀兰讲解注意事项。
王秀兰听得连连点头：“这些个兔子过得比我们都讲究。”
陈砚笑了笑：“哈哈，细节决定成败。”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王秀兰警觉地拉住陈砚的手。
陈砚示意她不要慌，自己则悄悄走到窗边一看——竟是门卫老赵！
他心头一紧。
老赵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平日里就喜欢打探消息，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陈砚深吸一口气，主动拉开门：“赵叔？你怎么来了？”
老赵一愣，随即讪笑：“咳咳……我路过，看你这边烟筒冒热气，想着是不是有人在这儿煮饭呢。”
“我这帮省里的周专家在研究点药用动物。”陈砚一脸平静地说，“周专家说省里的老中医讲，兔肉能清热解毒，有不错的药用价值，他让我们妥善研究。”
“哦……原来是这样。”老赵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屋里扫了一眼。
正好看到角落里的一排笼子，里面几十只小白兔正活蹦乱跳，皮毛雪白发亮，个个精神抖擞，体型比一般兔子明显大一圈。
“哎哟，你们这兔子的个头可比山里的野兔大不少？”李大山惊讶道。
“那可不。”王秀兰接过话头，“这可不是普通品种，是专家们专门研究的。赵老哥你可别到处说哦，不然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可不好解释。”
“好，我可不敢到处乱说……”老赵挠挠头，听到是省里专家研究的特殊品种心里虽然疑惑，嘴上却不敢多问。
等他离开后，王秀兰才松了一口气：“这家伙要是到处乱说怎么办？”
陈砚淡淡一笑：“没事，我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当天下午，苏昭带着一个笔记本找到陈砚。
“你要的文件给你整理好了，叫《论实验兔的药用价值》，还有几份复印件，放在我爸单位复印室，别人查起来也能糊弄过去。荒山那边也在改善地质和修建水渠了，不过也得要一个月左右，都是按照你的规划进行的。”她语气冷静，眼里却藏着一丝笑意。
“你真是帮了大忙。我这段时间得在这里看着，这些长毛兔可是我们的种兔，以后扩大规模就看它们了。”陈砚由衷说道。
苏昭微微一笑：“没事，这些长毛兔可重要，你要小心照看，荒山那边我有空会帮你看的。”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一世的人生真的不一样了。
前世那个孤苦无依、最终破产老赖的自己，如今不仅有家人、有爱人，还有清晰的目标和坚定的方向。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
陈砚正蹲在院子里查看兔舍的情况，几个邻居围了过来。
“陈砚啊，听说你最近总往医院那边跑，到底在搞啥？”一位中年妇女笑着问。
陈砚抬起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省里专家的一个小项目，研究兔子的药用价值。”
“哦？那以后能赚钱不？”又一人凑上来。
“能不能赚不知道，说不定成功了说不定还能给大家找点副业。”陈砚含蓄地答道。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那我们也可以养几只试试？”
“行啊，不过得等试验稳定了再说。”陈砚语气轻松，心里却已经盘算起下一步计划。
按照现在的进度，说不定很快他就能扩大长毛兔的规模，到时候这些村民都是他理想的合作伙伴。
夜色如墨，微风掠过院墙外的老槐树，带起一片簌簌作响的树叶声。
陈砚站在兔舍前，手中拎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灯光映着他深思熟虑的脸庞。
“这批兔子，长势可不赖。”他低声喃喃，目光扫过那一排整齐划一、干干净净的兔笼。
这些兔子毛色光亮、体型匀称，每一只都是他与王秀兰日夜照料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后院传来，伴随着衣角翻动的窸窣声。
“你还没睡？”苏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关切。
陈砚回头一笑：“刚巡查完，你也来了。”
苏昭走近，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递给他，“看你这几天一直在这里研究，给你带了些糕点。”
虽然两人没有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可两人心中都有着对方。此刻陈砚看着苏昭关切的眼神，心中也是暖暖的。
“等兔子出栏了，我请你吃饭去。”陈砚笑着接过苏昭手里的布袋。
一个月后，长毛兔顺利出栏。
陈砚亲自给它们剪毛，手感细腻柔滑，洁白如雪。
“这兔毛可真好！”王秀兰检查过后惊叹道。
“现在的问题是销路。”陈砚沉吟道，“县里这兔毛的需求肯定不高，也给不了太高的价格，我问下周专家那边有没有销路，如果没有的话也只能带着兔毛去市里看看。”
说着，陈砚的心里也急切了起来，“姨，你在这看着，我去医院办公室借一下打电话问下周专家。”
不过陈砚忽然想起，如果在医院的办公室打，可能会暴露一些信息，想了想还是跑到了邮局。
邮局里，陈砚拨通了周爱国上次留下的电话号码。
“你好，我叫陈砚，是周爱国的朋友，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周爱国同志。”陈砚的声音有些激动，对于他而言，长毛兔是计划中关键的一环。
随着短暂的等待时间，电话里传来了周爱国爽朗的笑声，“陈同志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陈砚顿了顿，显然是没想到周爱国猜出来了，“周叔，您怎么知道？”
“那还用想的，如果没有好消息你也不会打电话给我，我还能猜到是有关长毛兔的，哈哈哈。”
陈砚也反应了过来，一时激动让他头脑有些宕机了。缓下来想了想就明白了，如今他和周爱国的交集也就是长毛兔和荒山项目，荒山项目可没那么快就会有消息，只能是长毛兔了。“哈哈哈，周专家可真聪明。长毛兔已经出栏了，兔毛的质量很高，您那边可有人收兔毛。”
周爱国收起笑意，语气严肃了起来，“当初我介绍你去买长毛兔幼仔的时候就想好了。如今省里也是在推广养殖长毛兔，我可以以农科院的名义介绍你跟我的一个朋友交易，不过这长毛兔的养殖，你可不能一个人做。要慢慢扩大规模，推广开来。这也是我当初推荐长毛兔给你的目的。”
“那是自然，我明白您的用意，您也是想推广开来，让更多人从长毛兔养殖中获益。”周爱国的用意陈砚一开始就知道，而他原本计划中也是慢慢扩大规模之后就会让周围的人开始养殖长毛兔。
周爱国笑了笑，心中对于这个年轻人的重视又多了几分，将他朋友的电话告诉了陈砚。
陈砚刚结束了和周爱国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联系上了周世昌的朋友——一位在市里做边贸生意的年轻人，张军。
张军听闻有高质量长毛兔兔毛供应，答应先看看样品。
当晚，陈砚将精心挑选的一小袋兔毛装入木盒，交给了来取货的人。
目送对方离去，他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向满天繁星，心中却隐隐浮现出未来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