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柠!”尚枳的咆哮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近乎失控的尖利。
她猛地拧身,不顾身后劈来的巨斧和刺向腰间的利刃,硬生生用自己的后背撞向那道剑光!
“嚓——!”
两道利刃入体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巨斧在她后背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淡金色的鲜血狂喷!
同时,那阴险的剑光也刺入了她的肩胛,透体而出,剑尖甚至擦到了林柠的斗篷。
剧痛!鲜血!
围攻者疯狂的狞笑!
林柠苍白而惊惧的脸!
还有体内那被强行压制、却因剧痛和狂暴情绪而开始疯狂躁动的诅咒……
这一切,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丝火星。
尚枳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双因暴戾而猩红的眼眸,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混乱的黑暗吞噬。
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点幽幽的、冰冷的蓝色火苗,骤然亮起。
“嗬……嗬嗬……”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脸上的表情在极度痛苦、茫然和一种诡异的温柔之间疯狂切换。
“烧……烧掉……”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而混乱。
“都烧掉……就干净了……”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到灵魂深处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她体内爆发出来!
不是灵力波动,而是某种更本源、更恐怖的……毁灭的气息!
下一刻!
“轰——!”
幽蓝色的火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冥河之水,毫无征兆地从尚枳全身的毛孔、甚至七窍之中,猛烈地喷涌而出!
这火焰没有炽热的高温,反而散发着刺骨的阴寒。
它无声地燃烧着,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然后无声地湮灭。
它首先附着在尚枳自己的伤口上。
“嗤——!”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那深可见骨的巨大斧伤,那透体而出的剑伤,在幽白火焰的舔舐下,皮肉、骨骼如同冰雪般消融、碳化。
焦黑的痕迹迅速蔓延。
但同时,她那恐怖的自愈能力也在疯狂运转。
新生的粉嫩肉芽如同最顽强的杂草,在焦黑的废墟上急速生长、蔓延,迅速修复被火焰毁灭的组织。
“呃啊啊啊——!”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痛苦,让尚枳发出了非人的惨嚎。
但这惨嚎中,又似乎夹杂着一丝病态的、解脱般的快意。
而离她最近的几个敌人,瞬间遭了灭顶之灾。
那幽蓝的火焰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魔蛇,顺着他们攻击尚枳的武器、接触她身体的部位,瞬间蔓延而上。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手!我的手烧起来了!灭不掉!!”
惊恐绝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试图拍打火焰的人,手掌瞬间被点燃,火焰顺着胳膊急速蔓延,试图用灵气震散火焰的人,那阴冷的火焰反而顺着灵气的流转直接烧入体内。
试图切断肢体保命的人,火焰已经顺着血液烧进了脏腑。
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哀嚎、运用何种手段,那幽蓝的火焰一旦沾染,便如同命运的烙印,无法扑灭,无法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吞噬、烧成漆黑的焦炭。
甚至连灵魂的哀嚎都被那冰冷的火焰冻结、湮灭。
仅仅几个呼吸间,围攻尚枳的七八人,便有四人化作了冒着缕缕青烟、维持着痛苦挣扎姿势的黑色焦炭。
剩下的几人魂飞魄散,惊恐万状地连连后退,看着尚枳的眼神如同在看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蚀骨……阴火!是蚀骨阴火!”一个见识较广的武将境后期老者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形。
失控的蚀骨阴火还在尚枳身上肆虐、燃烧、被自愈、再燃烧……她仿佛陷入了某种疯狂的自毁循环,猩红的眼眸彻底被混乱的蓝色火焰占据,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和低笑,一步步朝着剩下的几个吓破了胆的敌人走去,每一步都在泥沼中留下一个燃烧着幽蓝火焰的脚印。
“尚枳!!!”
一声无比清晰的呼喊,如同破开黑暗的惊雷,骤然在林柠口中爆发。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顾毒素的侵蚀和身体的虚弱,声音嘶哑却穿透了火焰燃烧的滋滋声和敌人的哀嚎。
“师父!回来!看着我!我是林柠!”
“林……柠……”尚枳那被混乱火焰占据的猩红眼眸,似乎剧烈地波动了一下,脚步微微一顿。
她茫然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林柠强撑着站起来,脸色惨白如纸,腰侧的乌黑伤口还在渗血。
她不顾一切地朝着尚枳的方向踉跄着走了几步,墨鳞刀拄在地上支撑身体,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尚枳那双混乱的眼睛,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和坚定——
“看着我!师父!别被它吞掉!回来!我们还要去找通道!我们还要……离开这里!”
“离开……通道……”尚枳眼中的混乱火焰剧烈地翻腾、挣扎,那纯粹毁灭的意志似乎与某种更深层的执念在激烈对抗。
她身上的蚀骨阴火燃烧得更加猛烈,焦黑的痕迹大片蔓延,但自愈的速度也提升到了极限。
痛苦让她的面容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对!离开!我们一起!”林柠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执着。
“别输给它!尚枳!控制住!想想我们要做的事!想想……林洧柠!”
“林洧柠……”尚枳眼中的蓝色火焰猛地一滞,仿佛被这三个字狠狠刺中!
那混乱的疯狂如同潮水般退去了一丝,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属于“尚枳”的冰冷理智,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浮现!
她身上疯狂燃烧的蚀骨阴火,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收束,不甘地嘶鸣着,最终缓缓熄灭,缩回了她的体内,只留下体表大片焦黑与新生组织交织的恐怖伤痕,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和深入骨髓的阴寒。
“噗通!”
尚枳的身体晃了晃,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单膝重重跪倒在泥沼之中,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苦和浓重的血腥气。
剩下的几个敌人早已吓得肝胆俱裂,趁着这恐怖的怪物似乎陷入虚弱的瞬间,如同丧家之犬般,头也不回地疯狂逃窜,消失在浓重的毒瘴中,只留下几具焦黑的尸体和一片狼藉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