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师姐,林师姐。”江安上前几步,抱拳行礼,态度恭敬中带着真诚的亲近。
“恭喜尚师姐破境武帅!林师姐,你……”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林柠气息的异常,那萎靡不振的状态与尚枳的锋芒内敛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师姐,你这是……?”江映月也收敛了笑容,快步走到林柠身边,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林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疲惫:“没什么,只是……冲击武将境没成功,有点沮丧,想来藏经阁看看书,静一静心。”
“瓶颈?”江安眉头微蹙,他深知突破瓶颈的艰难,尤其对于心志要求极高的武将境。
他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旁边的尚枳,带着一丝询问。
尚枳只是沉默地站着,异色瞳眸平静无波,仿佛一尊冰雕,对周围的关切和交谈置若罔闻。
她的存在感极强,却又仿佛游离在对话之外。
江映月心思玲珑,立刻转移话题,试图活跃气氛:“林师姐别灰心!以你的天赋,突破是迟早的事!你看尚师姐都成武帅了,多厉害!咱们锐锋堂以后可就更威风了!”她说着,还冲尚枳露出一个大大的、带着崇拜的笑容。
尚枳依旧没有回应,目光似乎落在远处的某个虚空点。
江安也点点头,沉声道:“林师姐不必心急。突破讲究水到渠成,强求不得。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
“这是上个月任务得的‘清心蕴元丹’,对稳固心神、平复灵力躁动有些许效果,师姐若不嫌弃……”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将玉瓶递向林柠,眼神真诚。
林柠心中微暖,接过玉瓶:“谢谢江师弟,江师妹。” 这份在血与火中建立的情谊,让她心中的烦闷稍稍驱散了些许。
江映月又叽叽喳喳地说了些最近堂里的趣事和任务见闻,江安偶尔补充几句。
林柠努力打起精神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尚枳则全程如同背景板,只有在提及某些任务地点或妖兽名称时,眼神才会极其细微地波动一下,仿佛在记忆地图信息。
山风吹过,带来短暂的沉默。
江映月看了看沉默的尚枳,又看了看强颜欢笑的林柠,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对了,林师姐,尚师姐,你们最近可得小心点衡胜那家伙。听说他最近巴结上了皇室某个新得势的王爷,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在千机堂那边气焰嚣张得很,还放话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说要让得罪他的人好看。我总觉得他憋着坏水呢。”
提到衡胜,江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拳头下意识地握紧,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恨意。
林柠也皱紧了眉头,衡胜的阴毒她是亲身领教过的。
唯有尚枳,听到这个名字,那冰封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异色瞳眸深处,仿佛有极寒的漩涡无声地转动了一下,冰冷彻骨,却又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知道了。”尚枳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像冰粒砸在石头上。
“不必担心。”
她的反应如此平淡,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漠视和强大的自信,反而让江氏兄妹和林柠紧绷的心弦莫名地松了一瞬。
“走吧。”尚枳不再停留,对林柠示意了一下,便率先迈步向藏经阁走去。
她的背影挺拔而孤绝,仿佛刚才短暂的交谈从未发生。
林柠连忙对江氏兄妹点点头:“我们先去藏经阁了。”
“嗯,林师姐加油!”江映月握拳给她打气。
“保重。”江安郑重道。
看着尚枳和林柠一前一后、气质迥异的背影消失在通往藏经阁的山道上,江安脸上的担忧并未散去。
“哥,尚师姐她……”江映月欲言又止。
“很强……”江安沉声道,眼中带着敬畏。
“但也……很危险。衡胜若真敢招惹她……”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结局,似乎不言而喻。
“我只担心林师姐……”江映月叹了口气。
“她的状态,真的很不好。”
……
藏经阁厚重的石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阳光,只余下内部特有的静谧与沉凝。
空气中弥漫的古卷气息和禁制能量流转的微弱嗡鸣,似乎也未能驱散林柠眉宇间的阴霾。
尚枳径直走向“武将境·心法”与“突破感悟\/明心见性”的区域。
林柠则有些茫然地跟在后面,目光扫过两侧高耸如山的书架,那密密麻麻的典籍名称让她本就纷乱的心绪更加沉重。
她需要的不是心法,而是如何斩断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影子,如何让心真正沉静下来。
“找。”尚枳言简意赅,自己也开始快速扫视书架上的玉简和卷轴。
她的动作精准而高效,过滤着海量的信息。
林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她走到“明心见性”区域,取下一枚名为《清心涤尘录》的玉简贴在额头。
玉简中流淌出清泉般的意念,讲述如何洗涤杂念,观照本心。
然而,当意念试图引导她进入“空明”状态时,那些身影……便如同顽强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来,将刚刚萌芽的宁静撕得粉碎。
她放下玉简,脸色更白了几分,指尖冰凉。
又拿起一部《坐忘心经》,试图追求物我两忘的境界。
结果更糟,心神非但未能忘我,反而在强行“坐忘”的压力下,那些关于尚枳的记忆碎片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汹涌,几乎要将她淹没。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林柠的心防。
她靠在冰冷的书架上,微微喘息,感觉比经历一场大战还要疲惫。
尚枳的视线并未离开书架,但林柠每一次拿起玉简后气息的剧烈波动、那瞬间加深的沮丧和无力感,都清晰地落入她的感知。
她没有回头,只是手中翻阅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些。
最终,她的指尖停留在一枚深蓝色的、仿佛蕴藏着波涛的玉简上——《碧海潮生诀》。
“试试这个。”尚枳将玉简递给林柠,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林柠接过,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再次将心神沉入。
这一次,涌入心神的并非追求绝对的宁静或忘我,而是一种浩瀚、包容、生生不息的意境。
意念如同置身于无边无际的大海,感受着潮汐的起落,波涛的汹涌与平息。
心法主旨并非强行压制杂念,而是引导修士将心神化作大海,容纳一切思绪的“潮汐”,无论汹涌还是平静,最终都要归于大海的深邃与包容,在起伏中寻得内在的坚韧与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