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特遣队！\"领队的军官通过扩音器大喊，\"立即投降！这是最后警告！\"
陌尘的回答是仰天长啸——但那声音很快超越了人类声带的极限，变成一种震撼天地的龙吟。随着这声长吟，他的身形开始扭曲、膨胀，金色光雾笼罩全身。
祭礼看呆了。即使在记忆碎片中见过烛龙真身，亲眼目睹转变过程仍是另一回事。陌尘的身体拉长到难以置信的程度，覆盖着星光闪烁的鳞片，四只利爪从四肢位置伸出，头部完全龙化，两根长须在颌边飘动。最震撼的是那双眼睛——左眼如白昼般明亮，右眼如黑夜般深邃，正是古籍中记载的\"睁眼为昼，闭眼为夜\"。
完全体的烛龙盘旋在上空，体长至少上千米，将双星的光芒都暂时遮蔽。特遣队员们呆若木鸡，连武器都忘了举起。
\"开火！\"领队军官终于回过神，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所有单位，自由开火！\"
能量束、导弹、脉冲炮同时射向空中的巨龙，但所有攻击在接触到鳞片前就被一层无形的力场偏转。烛龙——陌尘——俯视着地面蝼蚁般的人类，缓缓张开巨口。
\"现在！\"震耳欲聋的龙吟直接在祭礼脑海中响起。
祭礼毫不犹豫地冲出洞穴，展开新获得的巨大膜翼，腾空而起。他感到体内能量已经到达临界点，急需释放。按照陌尘的指示，他将全部能量导向天空，从张开的蛇口中喷射出一道纯金光柱。
这道光柱与烛龙同时喷出的龙息在空中交汇，产生不可思议的反应。金色与蓝色的能量螺旋缠绕，形成一道璀璨的能量洪流，然后——爆发。
冲击波呈球形扩散，所到之处沙粒瞬间气化，岩石熔成玻璃态。三艘悬浮艇像玩具一样被掀翻，特遣队员被吹飞数百米。最可怕的是那台弑神炮——七根晶体炮管在能量波掠过时全部过载爆炸，将周围数十米区域夷为平地。
祭礼被自己释放的力量惊呆了。这就是赤练的真正实力？这就是他与陌尘联手的威力？
然而胜利的喜悦还没持续一秒，情况突然急转直下。陌尘化身的烛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龙躯在空中剧烈扭动。祭礼定睛一看，发现沙漠某处升起一个之前隐藏的炮台，正发射出一道诡异的紫色光束，直接命中烛龙的腹部。
\"陌尘！\"祭礼本能地呼喊，翅膀一振冲向受伤的巨龙。
还没等他接近，烛龙突然急剧缩小，重新变回人形从空中坠落。祭礼加速俯冲，在陌尘即将撞地前接住了他。触手的瞬间，祭礼就意识到情况有多糟——陌尘的身体冰冷得不像话，胸口有一个可怕的紫色伤口，周围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死。
\"空……空间锚……\"陌尘艰难地说，嘴角渗出金色的液体，\"他们……改造过……专门针对……\"
祭礼抬头看向那个隐藏炮台，发现一群穿着特殊装甲的士兵正护卫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凯恩总指挥官。但与平时不同，此刻的凯恩双眼泛着同样的紫光，嘴角挂着非人的狞笑。
\"祭礼军官。\"凯恩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却带着诡异的双重音效，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从星际战队的精英堕落为怪物的玩物。\"
祭礼的蛇瞳收缩成一条细线。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凯恩的气息变了，不再是人类，而是某种……异物。
\"你不是凯恩。\"祭礼嘶声道，毒牙完全伸出，\"你是什么东西？\"
凯恩——或者说占据凯恩身体的存在——大笑起来，那声音让祭礼的鳞片全部竖起：\"敏锐的小蛇。不，我不完全是那个可怜的凯恩。我是他的……改良版。\"
他做了个手势，隐藏炮台再次充能，紫色光芒在炮口聚集：\"把烛龙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毕竟……你的基因很有研究价值。\"
祭礼的蛇尾紧紧缠绕住昏迷的陌尘，翅膀完全展开呈防御姿态：\"做梦。\"
\"顽固。\"凯恩叹息，\"那就一起毁灭吧。反正你的基因样本我们已经有了。\"
紫色炮口的光芒越来越盛，祭礼能感觉到那能量与弑神炮不同——更古老，更邪恶。他本能地知道，即使以现在觉醒后的状态，也挡不住这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陌尘突然动了。他的手虚弱地抓住祭礼的手臂，声音细如蚊呐：\"精神……连接……让我……进入你的记忆……\"
祭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上次意外的精神连接已经让他们之间建立了某种桥梁，现在陌尘想主动利用这个通道。没有犹豫，祭礼低下头，额头抵住陌尘的，主动开放自己的意识。
连接建立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祭礼感到陌尘的意识流入自己的脑海，如同金色的溪流汇入湖泊。与上次不同，这次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陌尘的意图——他需要能量，需要祭礼体内赤练之力的支援。
祭礼毫不犹豫地引导体内能量通过连接输送给陌尘。令他惊讶的是，这种能量传递不仅没有损耗，反而因为两种力量的共鸣效应而增强。金色的能量在他们之间循环流动，每完成一个循环就更强大一分。
外界看来，两人被一个金色的光茧完全包裹，光芒越来越盛。凯恩——或者说那个占据凯恩身体的存在——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大喊着命令立刻开火。
紫色光束呼啸而来，却在接触光茧的瞬间被折射向四面八方。光茧内部，祭礼看到陌尘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金色的纹路再次在皮肤上浮现。
\"够了。\"陌尘突然说道，声音恢复了力量，\"现在，小蛇蛇，让他们见识下真正的龙蛇共鸣。\"
光茧爆裂开来，露出里面已经完全恢复的两人。但此刻的他们已经与之前不同——陌尘悬浮在半空，白发无风自动，眼中金光如炬；祭礼的翅膀完全展开，纯金鳞片熠熠生辉，周身环绕着与陌尘相似的能量场。
凯恩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不可能！弑神炮应该已经——\"
\"弑神炮确实伤到我了。\"陌尘的声音带着多重回音，仿佛千万个声音同时说话，\"但你忘了，赤练从来都是烛龙最好的守护者。\"
祭礼不需要指示，本能地知道该做什么。他与陌尘同时抬手——祭礼指向凯恩，陌尘则指向天空。两股能量再次交汇，但这次形成的不是冲击波，而是一把纯粹能量构成的长矛，通体金红相间，矛尖闪烁着刺目的白光。
能量长矛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射向凯恩。那个存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就被长矛当胸贯穿。但奇怪的是，没有鲜血，只有一股紫色烟雾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恐怖面容。
\"这不算完，烛龙！\"紫色烟雾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兽化计划已经完成了！我们收集的能量足够——\"
陌尘没有给它说完的机会。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吹出一股看似轻柔的气流。那气流接触到紫色烟雾的瞬间，后者就像遇到火焰的蜡一般融化消散，最后的尖叫声回荡在沙漠上空。
随着紫色烟雾的消失，凯恩的身体轰然倒地。周围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们的武器在刚才的能量爆发中全部失效，而面前悬浮的两个存在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滚。\"陌尘只说了一个字，但那声音中蕴含的力量让所有士兵不约而同地后退。
当最后一个士兵爬上悬浮艇逃离后，陌尘突然从空中坠落。祭礼急忙接住他，发现他又变得冰冷，眼中的金光也黯淡了许多。
\"消耗……过度……\"陌尘虚弱地说，\"需要……休息……\"
祭礼环顾四周，发现那个隐藏炮台已经被摧毁，空间锚似乎也失效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陌尘，展开翅膀向最近的建筑群飞去。
\"坚持住，\"祭礼低声说，蛇尾不自觉地缠绕住陌尘的腰，\"我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陌尘微微点头，头靠在祭礼肩上，白发凌乱地披散。祭礼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样子——在祭礼的印象中，陌尘永远是那个游刃有余、深不可测的存在。现在他却像个耗尽全力的凡人，依赖他人的保护。
这种感觉……很奇怪。祭礼发现自己并不排斥照顾陌尘，反而有种奇怪的满足感。或许是因为三百年来第一次，他感到自己不是被照顾的弱者，而是能够给予保护的强者。
他在一座半坍塌的蜂房建筑中找到相对完整的内部空间，小心地将陌尘放在平坦的石板上。陌尘立刻蜷缩起来，像是体内缺乏足够的热量。祭礼犹豫了一下，然后完全兽化，用长长的蛇尾将陌尘环绕起来，同时展开翅膀形成一个保护性的穹顶。
\"这样……暖和些吗？\"祭礼问，声音因兽化而嘶哑。
陌尘没有回答，但他无意识地靠向祭礼的蛇躯，寻求温暖。祭礼注意到即使在昏迷中，陌尘的手仍紧握着那个蛇形纹身所在的位置——现在祭礼明白了，那是赤练的标记，是陌尘与已故眷属的联结象征。
而如今，这个标记似乎也与他有关了。
祭礼低头看着自己纯金色的鳞片，思绪万千。不到一天前，他还是星际战队的一名军官，尽管备受痛苦但至少身份明确。现在呢？半神？烛龙的新眷属？赤练的继承者？这些头衔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唯一确定的是，他对怀中这个神秘存在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匹配伴侣\"的范畴。在精神连接中感受到的陌尘的孤独，与他自己三百年来作为\"怪物\"被排斥的经历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他们都是孤独的存在，直到遇见彼此。
\"我会保护你的。\"祭礼轻声承诺，尽管知道陌尘可能听不见，\"就像你保护我一样。\"
外面的双星已经西斜，将红色沙漠染成金色。祭礼收紧蛇尾的环绕，在这个陌生的维度，拥抱着更陌生的未来，沉入梦乡。
## 心灵回响
祭礼是被一阵细微的颤动惊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怀中的陌尘正在轻微抽搐，皮肤上那些金色的纹路忽明忽暗，像是接触不良的电路。更令人担忧的是，陌尘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呼吸变得浅而急促。
\"陌尘？\"祭礼轻轻摇晃他，但对方没有回应，只是无意识地往祭礼的蛇躯更深处蜷缩，寻求温暖。
祭礼立刻完全兽化，用更多的蛇尾环绕住陌尘，同时展开膜翼形成一个密闭空间。他的纯金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微弱光芒，为这个临时巢穴提供些许照明。透过鳞片的间隙，他看到外面的双星已经落下，这个维度的夜晚降临了——如果那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星光的天幕能称为夜晚的话。
陌尘的情况没有好转。他的嘴唇变成了不健康的青紫色，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祭礼从未见过他这样——在祭礼的印象中，陌尘永远是那个游刃有余、深不可测的存在，即使受伤也保持着近乎傲慢的从容。现在的他却像个重病的孩子，脆弱得让人心疼。
\"醒醒，\"祭礼用蛇尾轻轻拍打陌尘的脸颊，\"告诉我怎么帮你。\"
陌尘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金色的瞳孔涣散无光：\"能……量……\"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沙粒，\"需要……补充……\"
祭礼立刻想起之前的精神连接——陌尘通过那个通道从他体内获取能量疗伤。没有犹豫，他低下头，额头抵住陌尘的，主动开放自己的意识。
\"拿你需要的。\"祭礼闭上眼睛，引导体内的能量向接触点流动。
连接建立的瞬间，世界仿佛爆炸了。如果说上次的连接是一条小溪，这次就是决堤的洪水。祭礼感到陌尘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带着古老而庞大的记忆洪流。他看到了——
*宇宙初开时的混沌，第一批星辰的诞生，原始文明对\"烛龙\"的崇拜……*
*无数赤练眷属的更迭，每一位都强大而忠诚，但最终都逃不过消亡的命运……*
*最后一位赤练——真正的赤练——在星际战争中自爆核心，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壮烈画面……*
这些记忆碎片如利刃般刺入祭礼的意识，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但更痛苦的是随之而来的情感——陌尘万年守望的孤独，失去每一位眷属的悲伤，以及……对祭礼特殊的关注。
祭礼看到了陌尘眼中的自己：不仅是基因继承者，不仅是新的眷属，而是某种……希望。具体是什么希望，记忆中没有明确答案，但那份情感的强度足以让祭礼的灵魂震颤。
与此同时，祭礼也感到自己的记忆向陌尘敞开——三百年来作为\"怪物\"被排斥的痛苦，抑制剂注射时的撕心裂肺，深夜独自对抗兽性的绝望……所有这些黑暗回忆如潮水般涌向陌尘，而对方没有退缩，而是全盘接纳，如同大海容纳百川。
能量在他们之间循环流动，每一次循环就更强大一分。祭礼感到自己的鳞片变得越来越烫，而陌尘的体温则逐渐恢复正常。最奇妙的是，在这个深度连接中，他们似乎短暂地成为了一个整体，分不清哪部分是自己，哪部分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