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昀趴伏在屋面,细细听闻着二楼中传来的动静,突然黑衣女子话语传来,打破了众男子的嚎叫声:
“此事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等欲所作所为真是令人恶心。”黑衣女子甚是生气。
“这位姑娘,你可莫要听信了他人的谗言呐,我等在此乖乖等候,岂有害你的想法?”倾老大哭喊说道。
“哼,这是我亲耳所听,莫非还有假?你等说话言不由心,胡诌一通,看我如何惩处你等。”黑衣女子怒道。
“小黑子,你还等什么,赶紧的。”倾老大急不可耐道。
随后,慕昀在屋中听到闹声一片,女子的呼叫声,几名男子在楼中四窜的脚步声,剑掉落木板的声音,闹了片刻之后,方才静下。
觉察有所不妥,慕昀一跃到二楼窗旁,透过缝隙看着里面情景:只见里面白蒙蒙一片,地上躺着黑衣女子,而一个着黑色补丁衫的年轻男子正慢慢上前,伸手探寻着女子的鼻息,随后一把扯开了女子的蒙脸巾。
“倾老大,你看,这女子果然是个佳人,看来卖出的价格还需提升一些。”年轻男子兴奋说道。
一旁三十来岁的青衣男子听闻,捂着鼻子用手挥了挥空中剩余的白气,对着一旁倒地的褐衣男子说道:“嗯,你到时和旗老板再商量商量,价格能多要些就多要些。这灰头章,让他早些喝解酒,迟迟不喝,现在也被迷晕了,快,给他喂点。”
青衣男子说完,已有其他人旁边的酒杯中摸索一阵,拿起一个杯子,扶起地上的男子给他嘴中喂酒。
“倾老大,你看,是你先享用呢,还是让我……”年轻男子蹲在女子身旁,一脸猥琐道。
“先把他搬到里面床上去。”倾老大回道。
慕昀见状,想来屋内白色东西是一些迷药之类,便戴上狼式面具,深吸口气憋着,趁着众人不备,打开窗户一跃入内楼,施展双脚将倾老大和年轻男子蹿倒,随后右手一伸,将倒地女子揽在胸前,一个轻跃出了二楼,沿着夜色的屋面向西而去。
而楼下众人惊讶,怒骂声不断。
慕昀怀抱着女子,见其一时也难以醒来,想着若是到偏僻院落中万一有人过来,不好处理,便心中一定,朝着二人之前相斗的竹林而去。
近一炷香后,慕昀已将女子放在了竹林一大石旁,女子地上铺着慕昀暂不用的衣衫,他则是立在一旁,看着附近有无异样情况。
在来的时候,慕昀已然查探过女子的状况,应该只是被迷晕而已,过些时辰就能醒来。
看着林中月色西沉,又见旭日初升,将林中照得烟雾缭绕,而女子还在一旁的石旁安睡。
慕昀回转过身,见女子头发与睫毛之上尚挂着露水,便准备伸手拭去,却见女子眼眸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眸,慕昀的手势则是停滞在半空。
“你欲何为?”女子带着模糊记忆,带着慕昀惊道,说着间往后缩了缩。
“我如何解释,你或许不信,不如你先自己好好回想一番。”慕昀缩回了手,退了几步,仰头看着竹叶说道。
女子听闻,摸了摸尚有些昏呼呼的太阳穴,眉间一蹙,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些可恶的家伙,昨日是你带我到此的?”
慕昀点了下头。
女子有些吃力的站起身,看到地上的衣衫一惊,随即又弯身下来,将衣衫捡起,缓缓道:“昨日之事,多谢,是我大意了。”
女子将衣衫递于慕昀,慕昀瞅了瞅,自是接过。
“此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还了便是。”女子身体恢复一些,努努嘴道。
“后续你准备如何行事?”慕昀问道。
“这些该刮千刀的,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看你相貌端丽,做事却带些狠辣之风。我看,此事不如就此作罢,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慕昀见女子尚带着怒意,说道。
“此事,我自有决断,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先饶他们一段时间,等我日后有暇再来慢慢收拾他们。”女子嗔道。
“你身体可已恢复?”
“怎的,你迫不及待地要回去给害人之处护院?昨日之事你可都看到了,照我看,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将这药堂一并端了?”女子上前一步道。
“你姓甚名谁我都不知,还让我一并端了?”慕昀笑道。
“在下蔓蓁,你既比我年长,喊我小蔓也无妨,具体出于何处宗门,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女子随即回道。
慕昀见女子坦诚,作揖道:“在下,翎穆。药堂、救济堂等事,我等不知其干系有多深,或许其背后有强大靠山也说不定,不可胡乱动手。”
蔓蓁见眼前就“三十”来岁的慕昀,已然比自己长了许多,还对自己如此客气,粲然一笑,道:“也罢,既然你已开口,就卖你个人情,此事作罢。我还想着,你我二人若端了此药堂,日后便称‘笑傲双煞’,也颇为有趣。你日后可有何打算?”
容记药堂,既然做着这般害人之事,慕昀自然无法再待着,但想到席岭南或许不知晓此事,想着给领道剑堂修书一封,便离开此城,去往何处倒一时没有想好。
“日后之事如何不得而知,目前只能先离了此城。”慕昀回道。
“嗯……看你做那护院,估计你也是个无根漂泊之人,”蔓蓁边走边思道,“既然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不喜欢拖着,不如这样,你先随我回山,在我山中小住段时间,到时你再好好去处,我也算还了情面。”
慕昀听闻,终究是要先找个地方落脚,随后问询蔓蓁所说的山在何处,在她答复是在祁隆城西侧时,方才同意下来。只是在起身前,他尚且要到席岭南所在的领道剑堂修书言明离去之意,约定了让蔓蓁在林中再等一个时辰。
当慕昀简单书写,来到尚溧城中的领道剑堂时,问了门前守卫之人,却是听闻席岭南并未回来,也不知去了何处。
“莫非是他送芮蕊前去祁隆城未回?”慕昀心中思道,想到书信交予他人代收也不妥,便起身回了竹林中。
蔓蓁见到慕昀回来身影,笑道:“翎高手,城中可还有事要处理,可不要忘了给哪个小娘子捎封信,免得人家日夜期盼?”说完,伴着哧哧笑声。
此时的蔓蓁已换了一身淡绿白边襦裙,映衬竹林中,相得益彰之感。
慕昀苦笑一声,随着她的身形而动,二人出了竹林之后,沿着官道走了半炷香,随后在一渡头上船,一人一间房,直到第二日午时,方才在祁隆城西侧的渡头而下,朝着一侧的山中走去。
“我等所处之山名曰环龙山,你前面山中峰峦是否如同卧龙一般围绕在主峰旁?”蔓蓁领着慕昀边走边指着前处山脉说着。
慕昀一见,确如她所言,一山峰入云,而四周山峰如同龙身躯般围绕在侧,而此时二人正朝着主峰的西侧一较矮的山而去。
“确实有些相像。此地近祁隆城,不知蔓姑娘,可曾听闻过城中的巫山剑庄?”慕昀想起席岭南护送芮蕊之事,心中好奇,问道。
“这城中尽是些乌七八糟之事,我看哪,这所谓的巫山剑庄也好不到哪里去?出清泥而不染,不可能之事。”蔓蓁笃定道,继续沿着林中小径而去。
慕昀听闻,轻笑一声,紧跟其后。
二人在林中小径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蔓蓁带慕昀朝着有山涧水声的野林中而去,不时拨弄前方挡住的茅草藤蔓之类,如此又走半个时辰,二人在一满是黄褐相间的树藤之间站定。
“从这里进去,你注意些头顶之物,不然到时全身奇痒。”蔓蓁说着间,已然缩着身躯钻入了树藤。
慕昀只能尾随在后,在树藤中间穿插,时而只能侧身而过,抬头一看,则是挂着一些如黄钟状的绿瓜,表面覆盖着紫红色的粉末。慕昀只能小心慢行。
二人在缠绕的树藤间走了一炷香后,蔓蓁推开了挡在前面的石门,二人径直穿过幽暗洞中小径,里面方才豁然开朗起来:这明显是个石室,中间一廊道,两边齐整的排列着带着木门的石室,而廊道的尽头黝黑,似乎还有其他之地。
蔓蓁推开左手边的第一扇门,对着慕昀道:“翎高手,切请住在此处。”说着入内点燃了烛灯。
慕昀朝内一看,门后石室中桌椅俱全,石床一侧洞壁上两盏烛灯明晃晃,石床中间处开着一小窗,透过窗隐隐能看到中间的入云主峰,猜测着窗应当是开辟在悬崖处。
“如此隐蔽之地,蔓姑娘放心带我至此?”慕昀打量四周后,问道。
“这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你我也算有些缘分,当做还人情呗。你想住多久都可以,有你在,总比我一个人在这里闲着好玩。”蔓蓁俏皮道,走到房门处,对着对侧石室一指,“你对面的是水房和粮房,你自取便是,我先回去。”
慕昀一点头,蔓蓁已然消失在门口。
来到如此之地,慕昀早然好奇,摸了摸石床,一般阴寒之气,随即又到对面的石室中查看,室内一汪碧潭透着阵阵寒气,一旁摆放着七八个大柜子,柜里放着各类食材。
“此地倒是布置的隐秘。”慕昀心中叹道,随后回到室内一阵摸索,方才在石床上歇下。
不知多久,当慕昀醒来之时,门口已然站着一个满脸皱纹的白发老妪,拄着一根漆黑拐杖,正一脸平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