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问：“殿下？他是几皇子，怎么从未见过？”
他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少年的背影，然后恍然，“十殿下，是年纪最小的一位皇子。我记得上次见他……还是在上次。”
江卿：“……”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江宁继续解释，“传闻他性格孤僻，不常行走于人前，所以宫宴也很少参加，不过陛下也由着他。不，应该说，陛下根本不管他。”
“这是为什么？”江卿诧异，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
“据说他的生母是个宫女，生下他之后就被处死了。他是三年前才回宫的，在那之前，一直养在别的地方……”
可怜，可悲。
只是因为生母身份低微，就不受重视，既然这样，又何苦要把孩子生下来，让他白白遭罪？
正说着，有人从他们旁边经过，有意无意地撞了江宁一下。
江宁一开始只是皱着眉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但那人刚走没多远，就‘啪’的一声，从他怀里掉下来一个东西。
江宁被声响吸引，下意识转过头，可没想到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钱袋！
又被偷了？！小偷怎么就回回都能盯上自己？
小偷见被发现了，连忙捡起钱袋就寺院外跑。
有重兵把守的地方在内院，而烧香拜佛的外院由于有寻常香客，只派了少量兵力看守，所以才会有小偷扮作香客混进来。
毕竟今天来的都是世家大族，偷一回能管大半年。
“抓小偷啊！”
江宁越喊，小偷就越慌，跑出寺庙的时候，撞倒了门口摆摊算卦的道士。
那道士本来靠坐在墙边，听到声响起身查看，不料被撞翻在地，不过倒是拖延了小偷逃跑的时间。
“我去你大爷的，别跑！”看到远处小偷被侍卫逮捕了，江宁才停在原地歇气。
道士却走到他面前对他说，“这位道友万不可造口业啊。”
江宁心想，不是你的钱袋被偷，你当然不着急了！
侍卫将小偷和赃物一起送了过来，然而除了江宁的，还有另一个钱袋。
道士一看，发现那钱袋竟然是自己的，定是刚才摔倒的时候被小偷摸走的，道士瞬间怒目，“我去你大爷的！连道士的钱都偷，还要不要脸！”
……
看道士骂起人来比自己还激动，江宁都傻眼了，“不是，道士你刚才不是说……”
道士清点完毕确认无误，将最后一个子儿扔进钱袋扎紧，才抬头笑看着江宁，“有些人欠骂，小道也算是成全他们。”
江宁：“……”
直到小偷被侍卫押走，江宁才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道士。
他穿着一身素色道袍，不羁的发髻像是随手盘上去的。
再看他的脸，长得很清秀，皮肤白皙，脸上一丁点胡茬都没有。
见江宁看向自己，道士礼貌颔首，“小道名叫——莫惊春。”
江宁蹙眉，“你这道士好生奇怪，来这儿的都是拜佛的，你在这算卦，有生意才怪呢。”
莫惊春却不以为然，“诶~佛道不分家。而且按你这么说起来，我帮佛祖筛选掉一些不忠实的信徒，佛祖还得感谢我呢。”
江宁若有所思地点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过好像也没说错。
他还想再说什么，莫惊春却先开口了，不过是对江卿说的：“姑娘要不要算一卦？不贵，一卦只需二十文。”
“不用了。”江卿当即拒绝。
江宁却好奇，对着莫惊春说道：“她不算我算，道士，你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发财。”
没想到莫惊春却摇头，“小道的卦只算有缘人。”
“有缘人？”江宁疑惑。
莫惊春看向江卿，肯定道：“没错，就比如说，这位姑娘。”
“那不巧了，有缘人偏偏不信这些。道士，你的卦，当真准吗？”江卿淡淡地看着他，勾唇道。
“准也不准，准的是卦，不准的是人。不若小道替姑娘算上一卦，姑娘既来了寺庙，却无所求，那这卦姻缘，小道便送给姑娘。”
莫惊春手上掐算着，不过片刻就了然于心，“姑娘的命定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卿已经先入为主，对于莫惊春的话，有任何细微的错处就会想挑出来，“那到底是远在天边，还是近在眼前？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诶~不矛盾，”莫惊春摆手，“自然是既远在天边，也近在眼前，你们二人的缘分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注定……”
江卿笑笑，又说了一遍，“道士，我不信这些。”
她不觉得能成为现在的自己是因为什么所谓的命中注定，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自己的选择。
所以，一个人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不是命定，是己定。
而这道士口中的命定之人，就更是天方夜谭，虚诞离奇。
江卿转身想走，却被江宁拉了回来，“道士，能不能算出命定之人姓甚名谁，我怕我妹妹被有心之人蒙骗，早些知道也好识破坏人的圈套不是。”
上次不巧撞见江卿和萧璟在一起，这门亲事，他第一个不赞同。
宫里那些人的花花肠子，卷起来能绕江府十圈，正好趁此机会将二人之间的联系彻底斩断，让她绝了这个念想。
江卿一个踉跄，弯腰时，脖子上戴的吊坠从领口滑了出来。
江宁正等着，可莫惊春却不说话了，只盯着江卿脖子上的吊坠两眼放光，“姑娘，你这脖子上戴的可是个好东西啊。你出个价，卖给我怎么样？”
江卿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不卖。”
“怎么就不卖啊，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莫惊春语气很是神秘，但江卿内心毫无波澜，“不知道，不卖。”
“是不愿意卖给我，还是谁都不卖？”莫惊春又试探道。
江卿将吊坠重新塞回贴身的衣料间，认真地说：“此物是重要之人送给我的，自然是谁都不卖。”
看她态度坚定，莫惊春点头，“好，那姑娘定要记住这句话，否则他日，祸临己身。”
说完这话，江卿突然抬眸看着他，良久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