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宁叹了口气,看向路渠义试探问道:“你不喜欢叫我嫂嫂?”
路渠义点头,委屈巴巴地看着许砚宁。
许砚宁更不明白了,“为何?”
不过一个称呼,还要挑个符合自己心意的?
路渠义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话他不敢说出口,也怕吓着许砚宁。
说自己喜欢自己的嫂嫂?有违人伦,传出去对许砚宁也不好,若是引得其他人围堵批判许砚宁,他会内疚的。
见路渠义不说话,玄因便道:“既然话已带到,义王便请回吧。”
路渠义不耐烦地看了玄因一眼,他不懂,许砚宁还没说话,玄因怎么敢替主赶人的。
难道说,许砚宁在成王府过得并不好?
想到这个可能,路渠义心中更加厌弃路修远。
许砚宁宛若仙人,路修远居然敢挑刺!
路渠义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京都?”
许砚宁回答:“去陕城发完粮就回去,怎么了?”
路渠义算了算时间,从这里回京都,速度快的话三天就到了,三天的时间,足够他和路修远谈判了。
路渠义笑着摇摇头:“路上小心。”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许砚宁没明白路渠义的意思。
既然是来传话的,为什么要问她回京都的时间?
而且他的态度很奇怪,嫂嫂这个称呼怎么了吗?
许砚宁看向玄因,玄因走了过来,安抚道:“王妃不必担忧,义王不会伤害你的。”
许砚宁倒不是怕路渠义对她下手,就是奇怪路渠义的态度。
许砚宁朝着玄因笑笑:“我们什么时候起程?”
山城不需要她,陕城应该也差不多,但是来都来了,陕城就在隔壁,去一趟也行。
或许能找一找江知衡的下落。
想到江知衡,许砚宁的眸光暗淡了一分。
你到底在哪里?
——
路林疏得知许砚宁要起程去往陕城时,车队已经离开了,看着自己对面的弟弟,路林疏抿了抿唇,第一次感到心烦。
“所以让你去传个话,你把人家说去陕城了?”
路渠义一脸无辜:“去陕城总比在山城好吧?”
山城的知府人面兽心,表面看着这些流民被安顿得很好,但实际上有多少人饿死路边,乱葬岗都埋不下那些尸体了。
而且这事做得隐蔽,若非路渠义在山城逃避追杀,不然也不会撞见这件事。
路林疏抿了抿唇,觉得也是。
这里不安全,山城的知府很难缠。
路渠义:“而且有玄因在她身边,陕城那些啰啰兵伤不了她。”
其实路渠义是有些想跟过去的,最好能让他来一个英雄救美,从此许砚宁爱上他爱得不可自拔,一脚踹开路修远,跟他远走高飞。
路林疏看着自家一脸傻笑的弟弟,一时间有口难言。
路渠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了?难道九闻毒还能影响脑子?
“路渠义。”路林疏清了清嗓子,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路渠义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妥当了,那些人出不了山城的。”
而此刻,出了城门的许砚宁能明显感觉到紧盯着自己的视线消失了,抬手掀开轻纱的一角,玄因眉头紧锁,显然也注意到了。
回头便看见许砚宁掀起的一角,玄因舒展了眉头,轻声道:“王妃不必担心,有我在。”
许砚宁笑了笑,放下了掀起的轻纱。
她自然不担心,大不了暴露了武功就都杀了,她只是奇怪,山城明明看起来那么祥和,为什么她总感觉不对劲。
思及此,许砚宁难免担心起来,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她没有注意?
还有锣城并不配对的官粮,路林疏查到了原因吗?
马车一路平稳行驶,玄因坐在马车外,多次回头去看许砚宁,只是隔着轻纱看不真切。
山城内,路渠义已经带着人埋伏在乱葬岗,他不明白路林疏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捉拿山城知府。
不过正巧他也急着回京都找路修远,便没有多问。
乱葬岗内,天空中有不少鸟类盘旋,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的黑色的幕布,幕布下,是堆积在一起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的已经成了森森白骨,有的只腐烂了一部分,剩下的肉体看上去像是被啃食了一般。
这些尸体被随意丢弃,又欲盖弥彰一般盖上幕布和泥土,像是有意掩埋。
入了夜,乱葬岗便渐渐有了动静。
乱葬岗中心有一个破败的坟墓,坟墓内爬出来了一个人,那个人伸手往坟墓里掏着什么。
很快就从坟堆里拉出来了一具尸体,随意将尸体丢弃在一边,继续往坟墓里掏着。
路渠义躲在不远处的杂草堆里,身边的人小声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现在就上去抓住他?”
这会儿子这人正忙着搬运尸体,再加上他们人多,这人想逃也逃不掉。
路渠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再等等。”
等他拿尸体全部弄出来,这样才方便进这个坟墓。
这个暗道,一定是连接着府衙的。
被饿死的流民会被知府安排的人秘密拖走,发现这件事的人无一例外全部身亡。
所以这些尸体,不完全是饿死的人。
大约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路渠义挥了挥手,示意去抓住偷运尸体的人。
身边的人一拥而上,将那人团团围住,那人粗布麻衣,既震惊又害怕突然出现将自己围起来的人,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地问:
“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路渠义走了过来,在那人面前站定:“你都偷运尸体了,还怕鬼?”
帮知府掩盖罪行,能干出这等龌龊事的人还会有害怕的东西?
月光洒下来投出了他们的影子,那人看见影子才稳定了心神,口中念叨着“菩萨保佑”之类的话。
念叨完,男子才道:“这位爷,我不过就是混口饭吃,您就别为难我了吧。”
路渠义打量着男子,粗布麻衣,看起来像是流民,若是流民,为知府做事换口饭吃倒是可能。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的目的又不是眼前这个流民。
路渠义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人抽出腰间长剑,长剑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寒意,在这样的情景下,男子连“菩萨保佑”的话也念叨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