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蔡栋梁!
邮局里出了名的老好人,脾气温和,业务精湛,最重要的是,刘主任记得,老蔡家好像有个外甥,就在部队里当兵,年年都被评为优秀士兵呢。
让他去带乔明远,俩人肯定有共同语言!
想到这里,刘主任立刻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内线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老蔡啊,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过两分钟,一个头发微白,面容和善的老同志就推门走了进来,正是蔡栋梁。
“主任,您找我?”
刘主任示意他坐下,开门见山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蔡栋梁听完,还没等刘主任开口请求,他就一拍大腿!
“嗨!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
他爽快地笑了。
“主任您放心!这事儿交给我!”
“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那天要不是孙建国那小子举手快,我当时就想站出来主动带乔明远同志了!”
他又忍不住骂了一句孙建国。
“那孙建国,简直是脑子被门夹了!人家退伍军人保家卫国,回到地方上,我们不优待就算了,他倒好,还给人使绊子!这叫什么事儿!”
“他也不想想,没有这些军人,他能安安稳稳地在这儿领工资?”
刘主任见他不仅没有半点为难,反而义愤填膺,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彻底落了地。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
“好!老蔡,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这下,我也算对乔明远同志和他爱人,有个交代了。”
而另一边。
李玉琴把钱妥善存进银行,又去供销社买了些家里缺的日用品,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家走。
想到乔明远的工作问题总算解决,她的心情就像这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
然而,刚走到职工大院的大门口,她心里猛地一跳。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像是从脚底升起的寒气,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
这是她上辈子在无数次被算计、被欺辱后,刻进骨子里的直觉!
李玉琴的脚步下意识地放慢了,眼神瞬间警惕起来,耳朵捕捉着周围的一切细微声响。
就在下一秒,一道夹杂着浓重腥臭味的劲风,猛地从她身侧的墙角后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李玉琴想也不想,重生后被锻炼得无比敏捷的身体,猛地朝旁边一闪!
“哗啦——!”
一声刺耳的泼水声响起。
一整盆粘稠的、血红色的液体,狠狠地泼洒在了她刚才站立的空地上,溅起一片骇人的血花。
那血色,在水泥地上迅速蔓延开来,刺眼至极。
李玉琴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猛地扭头,视线如刀,射向墙角。
一个穿着灰扑扑衣裳、贼眉鼠眼的老太婆,正提着一个空了的木盆,满脸都是一击落空的错愕和恶毒。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翠花找来的那个神婆!
那神婆见自己被发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二话不说,扔下盆子转身就想跑!
“站住!”李玉琴冷喝一声,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什么东西啊!泼了她就想跑?
要不是她反应快,还真的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泼一身了!
李玉琴的速度快得惊人,在那神婆还没跑出两步时,就一把抓住了她干瘦的胳膊,手指像是铁钳一样,死死扣住了对方!
“你想干什么?!”李玉琴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和杀气。
神婆被她抓得生疼,吓得魂飞魄散,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开始拼命狡辩。
“我……我什么都没想干!我就是路过,不小心的!你快放开我!”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挣扎,还想故技重施,趁乱溜走。
李玉琴看着她这副嘴脸,眼底的寒意更甚。
她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抬腿!
出脚!
动作干脆利落,一脚就正正地踹在了那神婆的腰眼上!
“砰!”
一声沉闷的肉响。
那神婆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破风筝,被直接踹翻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哎呦!哎呦喂——!”
刚才还想跑路的神婆,此刻立刻躺在地上,抱着腰开始满地打滚。
她叫得比杀猪还要凄惨,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这边的巨大动静,立刻吸引了周围下班回家、出门买菜的街坊邻居。
人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当他们看到地上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时,所有人都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这是怎么了?”
“杀人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呼。
李玉琴指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神婆,对着众人朗声道:“大家来得正好,都来评评理!这个老太婆跟疯了一样,躲在墙角,端着这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往我身上泼!”
地上的神婆一听,哭嚎的声音更大了,一边拍地一边哭诉:“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啊!”
“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撞倒了我,还动手打人!我的腰啊……我的腰要被你这个小贱人踹断了!你得赔钱!赔我的医药费!”
赔钱?
李玉琴听着这两个字,不怒反笑。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那滩血红,再落回神婆身上,声音陡然拔高,足以让整个大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倒是很怀疑,你是不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杀人犯!”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李玉琴指着地上的液体,眼神犀利如鹰:“你不是杀人犯,身上怎么会带着这么多血?!”
“说!你是不是刚杀了人,拿着这盆血来不及处理,想泼在我身上,栽赃陷害我?!”
她环视一圈被吓住的众人,厉声道:“大家别愣着了!快!快去报公安!就说咱们大院里抓到了一个行凶未遂的杀人犯!”
“公安”这两个字,就像是一道催命符,狠狠地掐住了神婆的命门!
她脸上的痛苦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半个身子,尖叫起来:“别!别报公安!”
“这不是人血!我没杀人!这不是人血!”
在极度的恐惧下,她口不择言地大喊:“这是黑狗血!是专门用来驱邪的黑狗血!”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更加糊涂了。
那神婆见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颤抖的手指着一脸冷漠的李玉琴,对众人喊道:
“是她!是她中邪了!你们看她的脸,印堂发黑,煞气缠身,我是看她可怜,才好心来帮她驱邪的!”
“我是在救她啊!”
“救我?”听到神婆这颠倒黑白的话,李玉琴气极反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扎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谁告诉你我中邪了?”
“老东西,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新社会都讲究科学了,你还在这里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李玉琴的目光冷冷地扫过神婆那张因为心虚而扭曲的脸,话锋陡然一转,变得凌厉无比!
“我看啊,就是前些年搞运动的时候,没把你这种牛鬼蛇神抓去好好批斗一番!”
“才让你这么个漏网之鱼,跑到我们大院来害人!”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上了年纪的邻居,脸色都微微变了。
“牛鬼蛇神”、“批斗”,这些词汇,瞬间就勾起了他们某些尘封的记忆。
地上的神婆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脸都白了!
李玉琴却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指着地上那滩腥臭的液体,步步紧逼:“你说这是黑狗血,就是黑狗血了?”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人血?”
“万一真是人血,你跑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她猛地拔高音量,对着还在发愣的众人喊道:“大家伙儿都看着呢,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玉琴低头,一把抓住神婆干瘦的胳膊,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今天你必须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让公安同志来好好查一查,你这盆血,到底是什么来路!你这个人,又是什么来路!”
“不!不!别去派出所!”
一听到“派出所”三个字,神婆彻底慌了,吓得魂都快飞了!
她拼了命地想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声音尖利地叫喊着:“你不能抓我去派出所!我不是坏人!”
“不是我要来的!不是我!”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神婆终于口不择言地把幕后主使给供了出来!
“是你妈!是你亲妈刘翠花!”
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玉琴嘶吼道:“她说你最近不对劲,跟换了个人似的,像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
“是她花钱请我来的!是她让我端着黑狗血来给你驱邪的!”
轰——!
这几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李玉琴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她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抓着神婆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刘翠花!
又是刘翠花!她竟能恶毒到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真是她的“好”母亲啊!
李玉琴胸口翻腾着滔天的怒火和恶心,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但她的脸上,却越发平静了。
她看着已经吓傻了的神婆,一字一顿地说道:“很好,不管是谁让你来的,搞封建迷信,意图当众泼洒污物侮辱他人,都是犯法的!”
神婆被她这副模样吓得牙齿都在打颤:“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刘翠花……”
“闭嘴!”李玉琴冷声喝断她的话,“你这些话,留着去跟公安同志说吧!”
她不再多言,拽着还在徒劳挣扎、哭天抢地的神婆,转身就朝着大院外走去。
“走!跟我去派出所!”
“把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原原本本地跟公安同志说一遍!”
“我倒要看看,你和我的好母亲刘翠花,到底谁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