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家里了?”
看着苏月棠满是惊讶的小脸,叶彦琛笑着点了点头:
“嗯,昨天上午给家里打了电话。”
苏月棠的心跳漏了一拍,眼中带着一丝微妙的紧张与期待:“你家里人,怎么说?”
察觉到她的情绪,叶彦琛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我妈她很高兴,”
想到昨天电话里沈菁华的急切,眼神中多了几分暖意:“听她的意思,要不是怕吓着你,恨不得立刻坐火车来看你,还叮嘱我别辜负了你。”
苏月棠只觉得心中一暖,但语气中还是有些担忧:“她知道,我家里的事情吗?”
听出她的小心,叶彦琛的眼中露出一抹心疼:“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但我也简单提了一下,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苏月棠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叶彦琛为自己做的事情,她望着眼前人深邃的眼睛,轻声道:“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叶彦琛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精致的脸庞上,眸色渐深,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哄骗的意味:
“你刚刚在苏叔叔面前叫我什么?”
苏月棠一怔,瞬间想到了在父亲面前那句脱口而出的话。
本来也没觉得什么,但此时被叶彦琛单独问出来,反倒让她有些脸颊发烫。
“阿琛。”
苏月棠的声音很低,仿佛是从鼻腔里挤出来的两个音节,却带有独特的温柔与娇气,让人听了心头痒痒的。
叶彦琛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某种莫名的冲动,郑重道:
“棠棠,等这边的事情安排好,我就回京城打结婚报告,好吗?”
苏月棠看着他认真与期待的眸子,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点头,露出了粉色的耳尖。
叶彦琛只觉得头脑中有无数的烟花瞬间绽放,面色上露出一抹罕见的激动,伸手将人抱在了怀中。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庄家,气氛却截然不同。
“什么?”
庄诗语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蓝色布拉吉,脚上蹬着锃亮的小皮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个女人的祖父是苏鸿兴?南省那个很有名的大资本家?”
庄国栋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就是他。”
他放下茶杯,抬眼间目光锐利:“不过,他很聪明,早些年捐了不少东西和财产,死前被定性成了红色资本家。”
“红色资本家?”
庄诗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了一抹刻薄的弧度:
“不过是个好听点的名头罢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买来的呢?”
“说到底,骨子里不还是个吸劳动人民血的资本家?根子上就是烂的!”
她激动地在客厅里踱了两步:“那她家的其他人呢?”
看到她失态的模样,庄国栋微微皱眉,但没有阻止,继续道:“她父亲叫苏承华,原来是南省物理研究院的教授,后来辞职去了一个高中当老师,半年前因为一些言论问题被下放到了黑省。”
“下放?还是因为反动言论?”
庄诗语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狂喜:
“太好了!一个资本家的孙女,一个反动学术权威的女儿,叶家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这样的儿媳妇?”
她快步走回沙发前,俯身看着父亲,眼神灼灼,语气里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笃定:
“沈阿姨昨天还高高兴兴地说叶三哥处对象了,肯定是不知道这个苏月棠的底细!我明天就去叶家,让他们看清这个小贱人的真面目!”
庄国栋看着女儿眼中的兴奋与算计,却沉默了几秒。
“诗语,这次的事,我们不宜插手太多。”
他沉声提醒道:
“那个苏鸿兴,虽然是资本家,但‘红色’两个字也不是白给的。至于苏承华……”
他的手指在面前的资料上点了点,
“他的事也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否则叶彦琛不会轻易打电话告诉家里的。”
“爸!”
庄诗语急急打断父亲的话,脸上满是不以为然:
“什么红色资本家?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爷爷死了,她爸还在牛棚里,这就是污点,洗不掉的污点!”
“叶家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女人进门?那会成为整个圈子的笑柄,也会拖累叶伯伯和叶三哥的前程!”
想到叶彦琛对苏月棠的重视程度,她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至于叶三哥,肯定只是一时兴起,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
说完,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面对家族和前程,他会清醒的。”
庄诗语看着父亲仍然紧皱的眉头,不满道:“再说了,您不是也一直支持我嫁进叶家吗?”
说到这件事,庄国栋的眸光一沉。
他在师长这个位置已经坐了很久了,若是有了叶家的支持,下次的晋升必然有自己的一席之位。
他将手中的资料扔到了茶几上:
“嫁进叶家,最重要的是叶彦琛的态度,他要是对你有心,哪还有那个女人的事儿?”
这话直接戳中了庄诗语的痛处。
她之前为了嫁给叶彦琛,经常借着一起长大的名义去部队给叶彦琛送东西。
可无一例外,那些东西全都在门卫就被挡了下来。
叶彦琛更是半点眼神都没分给过自己。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她就改变了策略,想尽办法讨好沈菁华。
可那沈菁华虽然看着和气,但从不会在叶彦琛在家时邀请她上门做客。
唯一一次当着她的面提起叶彦琛的婚事,就是昨天。
庄诗语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与愤恨,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您就等着瞧吧,我会让叶彦琛看清楚,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苏月棠不知道已经有人在计划着怎么和自己抢男人,她在家里一直耐着性子等到夜色降临,整个前进大队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才悄然出了门。
秋末的寒风刺骨,苏月棠压低了头上的帽子,快步向牛棚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