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还想狡辩,被她用钢筋锥刺穿膝盖钉在地上。
她亲手用那双曾给母亲梳过头的手,死死掐住“父亲”的脖子,听着他喉骨在自己指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碎裂声,看着他眼球暴突、脸色青紫,像一条濒死的鱼。
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像破麻袋一样7,精准地投进了最密集的尸潮中心,冷眼看着他被瞬间撕成碎片,听着那凄厉的惨叫被咀嚼声淹没,才算是祭奠了母亲的一丝亡魂。
“姐姐?”
许知安带着一丝困惑和担忧的稚嫩嗓音,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那血腥恐怖的回忆泡沫。
许知梨猛地回神。
指尖还停留在弟弟柔软的发顶,但她的身体却僵硬如铁,一股冰冷的戾气不受控制地从眼底掠过,又被她强行压下。
胸腔里翻江倒海,末世母亲惨死的画面和眼前弟弟纯真的笑脸激烈碰撞,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强行将嘴角扯回一个温柔的弧度,尽管那弧度有些僵硬。
“嗯?安安怎么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姐姐的手……好凉。”许知安小声说,用自己温热的小手包裹住姐姐微凉的指尖。
指尖传来的暖意让许知梨心头一颤。
她反手紧紧握住弟弟的手,仿佛抓住救命的浮木。
看着眼前这张与末世母亲惊人相似的、许诺言可能拥有的脸庞,一个偏执到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今晚就去牛棚。”
她对自己说,眼底深处是磐石般的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疯狂。
无论她是不是……这一世,她就是我的妈妈,‘你养我小,我养你老’这句诺言,谁敢再动她一根头发,我许知梨,定将他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末世未能守护的遗憾,今生要用尽一切,哪怕是化身修罗,也要牢牢守住这份失而复得的微光。
这间新屋是起点,而守护所有认定的亲人平安顺遂,是她重活一世,刻入骨髓的疯魔誓言。
夜色浓稠如墨,寒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
许知梨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靠近村尾那处散发着草料和牲畜气息的破败牛棚。
她在离牛棚不远的一处废弃草垛后停住,警惕地扫视四周。
确认无人后,她闭目凝神,试图沟通那个在末世赖以生存的空间。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滞涩的、冰冷的阻隔感,仿佛一道无形的铁闸门沉重落下。
她蹙紧眉头。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那方广袤的空间就像被冻结了绝大部分,仅留下一个狭窄的缝隙,每次能取出的东西少得可怜,且似乎需要消耗极大的精神力。
她尝试了几次,额角都渗出细汗,最终,脚边只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不算大的布兜。
她迅速打开查看:一小把挂面、几斤粗糙的杂粮米、一个用瓷盆装中午做的装鸡汤,热的,空间似乎能保温)、两个沉甸甸的黄桃罐头。
这就是极限了。
“该死!”许知梨低咒一声,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该死的封锁。
但看着那盆温热的鸡汤,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焦躁。
好在离得近,只能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来了。
她将布兜系紧,藏入宽大的旧棉袄下。
“笃、笃、笃。”
敲门声在寂静的寒夜里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牛棚内传来一阵窸窣和压抑的咳嗽声,随即是一个苍老、疲惫而充满警惕的声音:“谁?!”
“是我。”
许知梨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而坚定地传来,带着一种穿透黑暗的力量,“许知梨。”
“哐当——!”
牛棚内骤然响起一声刺耳的椅子翻倒声,仿佛这个名字是一道惊雷,劈开了里面死水般的沉寂。
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拉开一条缝。
昏黄的煤油灯光从门缝里泄出,首先映入许知梨眼帘的,是一张饱经风霜、刻满苦难痕迹的脸。
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但那眼神,那望向她时骤然亮起、混杂着难以置信、狂喜与深入骨髓痛楚的眼神。
许知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在下一秒被滚烫的岩浆融化。
“妈妈……”
一声带着无尽委屈、依赖和失而复得狂喜的呜咽,冲破了许知梨所有的坚强外壳。
那个在末世杀伐果断、在向阳大队令人胆寒的“煞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寒风里的,只是一个终于找到巢穴、伤痕累累、瑟瑟发抖的幼兽。
许诺言浑身剧震,浑浊的泪水瞬间决堤,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门,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梨梨!我的梨梨宝贝!!!”
许知梨像一颗投入母亲怀抱的炮弹,猛地扑了进去,紧紧抱住许诺言瘦削得硌人的身体。
她将脸深深埋进母亲带着牛棚草料和汗味、却无比熟悉温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阔别两世的气息。
“妈妈……妈妈……”
她泣不成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所有的坚强,所有的防备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在那个鬼地方……我找不到你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她的泪水滚烫,浸湿了许诺言单薄的衣衫。
不再是那个清冷无情的疯批女孩,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在无尽黑暗和绝望中跋涉太久,终于抓住唯一光亮的可怜孩子。
许诺言用尽全身力气回抱着女儿,枯瘦的手掌一遍遍抚摸着许知梨的头发、脊背,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易碎的梦。
她的眼泪无声地流淌,声音哽咽:“宝贝……妈妈的宝贝……妈妈也想你啊……想得心都碎了……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让我们娘俩还能活着见到……”
母女俩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过了许久,激烈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但依偎的姿态没有丝毫改变。
许知梨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紧紧贴着母亲,汲取着这失而复得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