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枝无疑是美的,她的姿色,虽不能说是国色天香,却也是小家碧玉。
因为刚沐浴过,谢枝长发湿润,更似摇曳生姿的蒲柳,让人心生怜惜。
迎着谢成榆火热的眼神,谢枝不安地退了两步。
不过,见他还杵着拐杖,眼下也乌青一片,她又定下心来:“枝枝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吃什么甜腻腻的红豆糕。”
她故意想赶走谢成榆:“堂兄身子还没好,来我这里,若是再伤到,可怎么跟堂嫂交代,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谢成榆面色一变,语气多了几分质问:“枝枝,你从前都是一口一声大哥,怎么现在这么冷漠,连门都不让我进?”
谢枝咬着唇,别过脸去:“什么冷漠不冷漠的,枝枝待堂兄一贯如此,还请堂兄慎言。”
“慎言?”谢成榆听到这两个字,像被刺激到了,额角青筋骤然暴起。
他上前一步,忍痛甩掉拐杖,将手里的折子撕个粉碎,扬了起来!
他又不是傻子,看到谢枝看宫里才有的宫训折子,难道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是为你才受这么重的伤,如今我没了官职,又要落下残疾,你全然不关心,还想着嫁入皇家,要我慎言?”
“堂兄受伤是犯了军规,和枝枝有什么关系。”
“谢枝,你不能这么绝情,明明你一直不议亲,是在等我的,你再等等,再等等,就算我这条腿废了,等明年春闱,我去考取功名,有韩氏在,我一定能给你挣个好前程!”
“堂兄说的,枝枝听不明白,我未曾议亲,只是一直没有遇见好人家罢了,堂兄的腿伤了,若想考取功名,也是为了你自己,何谈是为我。”
谢成榆看着她这般冷漠的模样,眼神越发泛红。
“现在,连你也嫌我废了?!”他猛地关上屋门,咬牙切齿。
谢枝不再掩饰自己的不屑,淡淡地说:“堂兄已经前途尽毁,还望堂兄看在往日我们的兄妹情谊上,不要耽误枝枝的前程。”
“你骗了我,还想要入宫为妃的前程?做梦,做梦!”
说着,谢成榆饿狼似地朝谢枝扑去。
他虽然有伤在身,但毕竟是有武艺傍身的成年男子,三两下就困住谢枝,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大片如雪的肌肤露出,让谢成榆更是兽性大发。
“你疯了!”谢枝大惊失色,拼了命挣扎起来,却又不敢大声呼救。
这要是被人看见,她的名声怎么办?
情急之下,谢枝摸到自己发间金簪。
她急忙拔出来,用力扎到谢成榆腿上。
谢成榆疼得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放开了她,脸色没有半点血色。
“谢枝,你敢伤我!”他不甘心,低吼一声,又要扑上前。
谢枝用尽全力,狠狠将他推开。
这一下,直接将谢成榆推到门上,门被撞开,他踉跄摔了出去。
“啪!”
韩思雪手中的点心盒掉在地上,里面的红豆糕碎成几块。
她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自己的夫君从谢枝屋里滚出来,而谢枝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谢成榆摔倒时,之前的伤口已经开裂,鲜血一下子染红他的衣衫,他疼的完全没了力气,站都站不起来。
一抬头,就见到妻子韩氏,出现在他面前。
地上,是摔碎的红豆糕。
“韩氏,你听我解释……”他沙哑地出声。
之前守在门口的下人也慌忙跪下,不住地磕头:“小的……小的正要通报夫人来了,没想到您开了门。”
韩思雪回过神,语气有些迟钝:“好,你解释吧,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跟我解释,怎么跟我兄长解释。”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兄长。
当初,谢成榆娶她时,在兄长面前信誓旦旦,说他会敬她爱她,视她如珍如宝。
如果兄长在,绝不会让谢成榆做出这种事……绝不会……
早知道,她就不骑快马,急着回来了,如果她没有回来,就不会猜到谢成榆在谢枝住处,不会找上门……
韩思雪神情恍惚着,却没发现,在她提到“兄长”二字的时候,谢成榆本来慌乱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
谢枝也见到了韩思雪,正要尖叫,谢成榆忽然狠狠瞥了她一眼,使了个眼色,又朝下人挥了挥手。
“此事是误会。”
他不是没想过,趁机告诉韩氏自己对谢枝的感情,再以今日之事要挟,纳谢枝为妾。
但他已经是废人了,谢枝不可能愿意嫁给他。
而韩氏,她居然还提起她哥哥韩思齐,威胁自己?
那就别怪他无情。
谢枝默默地啜泣起来,似乎是吓坏了,一动不动。
……
晚香院,一直盯着谢枝的七两急匆匆跑来。
“小姐,谢枝倒是没有去看望谢成榆,但是,谢成榆去找谢枝了!”
谢窈:“一样的,也是告诉堂嫂。”
有些事,耳听为虚,非得亲眼看见了,才能相信,才能彻悟。
七两点点头:“小的马上去告诉韩夫人,不过,小的觉得韩夫人应该也有所察觉,昨天小的还看见她的心腹丫鬟,去打听谢成榆的动向。”
他正要走,谢窈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
她立即起身:“走,立即去谢枝院子!”
她的本意,是让韩思雪提前认清谢成榆,别到时候再被气吐血。
谢枝去看望谢成榆还好,去的是二房院子,有韩思雪的丫鬟们在。
可如果谢成榆去找谢枝,韩思雪发现不妥,跟了上去,很可能会面对狗急跳墙的局面……
谢窈带着忍冬七两,提着灯盏,不到一炷香用时就赶到阁楼,闯进谢枝院子!
果然,谢成榆要灭口!
一名家丁,正拎着谢成榆的拐杖,向韩思雪靠近。
身后,谢成榆目露凶光。
下一刻,谢窈一记飞踢,把那名家丁踹出八丈远。
“嘭”地巨响,家丁撞到院内的石凳上,都没来得及发出叫声,就昏死了过去。
忍冬跟在后面,叉着腰大喊:“大胆!竟敢对主子行凶!”
韩思雪转身,看着谢窈,一行清泪滑落脸庞。
映着昏黄的灯火,她脸色苍白,泪水剔透。
有时候,终其一生,也看不清眼前人。
有时候,看透一个人,只需瞬间。
当听到谢成榆指使家丁,要将自己灭口的时候,她……彻底醒了。
谢窈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护至身后。
谢枝见到谢窈,还有她身后跟着的丫鬟下人,知道事情遮掩不住了,立即尖叫起来。
“二妹妹,堂嫂,救命,救我呀,堂兄他疯了!”
说着,她慌忙遮挡自己的肌肤。
谢成榆也知道,自己完了。
他本想将韩氏灭口,但谢窈来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
“她勾引我!”谢成榆眼睛一转,瘫在地上,指着谢枝大骂,“都是谢枝先勾引我的!”
“我,我怎么可能勾引堂兄啊,是堂兄深夜闯进我的屋子……”
“贱人,闭嘴!我都伤成这样了,我能对你做什么!分明是这贱人知道我年少有为,还有韩侍郎那样的亲戚,所以叫我来,想委身于我!”
韩思雪低声喃喃:“是啊,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会来找谢枝,还想将我灭口……”
“韩氏,你信我,一定要信我,我绝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才是胡说,你一个前途尽毁的废人,我疯了才会看上你!是你想强迫我,堂嫂,求你为我做主啊。”
两人正狗咬狗,之前被支走去做点心的几名丫鬟回来了。
住在院子里面阁楼,正在理账的孙姨娘,听到动静,也惊慌失措地赶来。
看见女儿的样子,冷静如孙姨娘,一时之间也惊呆了。
只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问谢枝有没有事,而是先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此事肯定会传出去,当务之急,是怎么保全谢枝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