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明日起旬假三天,私塾规定每个月都放。”
“哟,那挺好呀,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他了,他也真是,家里住的好好的,非要住在私塾里。”
“二哥大概是不想让你们操心,他说你们卖鱼辛苦,还要给他准备吃住。不如干脆在私塾住下,反正那里也有伙食,只不过清淡些而已。”
月晴心道:一直没找到机会让侯氏上来,这回二哥休假,总得让一家人团聚吧。
“那他也很久没见过爹娘了,二哥这次回来,不如直接把家里爹娘一起接上来,咱们一起聚聚。”
赵承胥一愣:“这边还有李嫂子她们,会不会不太方便,我们不如直接回河西村。”
“回那干吗,村里有什么好聚的,不如待在镇上,咱们把爹娘一起接来,在镇上逛逛。他们还没体验过住在镇上不用回村的感觉呢,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玩到很晚再回来。”
“这,等二哥回来再说吧。”
“好吧。那你现在去接吗?”
“嗯,今日下学会比较早,我这就去接。”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还没去过呢。”
“行呀。”
月晴高兴,手脚并用的上了马车,赵承胥的马车还没套好,被她吓了一跳。
“你慢点,小心摔着。”
坐马车跟着老三一起到私塾门口,远远的就见街上停了不少马车,马车旁都站着不少仆从。
月晴跳下马车,老三停的位置很靠边。
“老三,这些马车都是来接人的吗?”
“对呀。”
“这些学子们待遇不错呀,放了假都有车接车送。”
“也有自己走路的,家境贫寒的学子不少。”
“哦,那咱家这情况算好的还是算坏的?”
“算比较差的,但也有比我们还要差的。”
“那那些家境差的学习怎么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以前的同窗,就有一个家境贫寒但成绩特别好的。”
“比二哥还好吗?”
“没有二哥好,比我强很多。”
原来是跟他比。
“他现在还跟着原来的先生吗?”
“听说还在陈先生那,张先生这里束修要高一些,他家不一定能拿的出来。”
“张先生这里的束修比别的先生高吗?”
“那是,若是不这样,往张先生门下报的人就更多了。”
“哦。”
“不过张先生这里,也不是交的束修多就能进,他要挑弟子的。”
“你以前在陈先生那里学吗?”
“对。”
月晴小声问道。
“他教的不好吗?”
老三抓抓头。
“不是不好,只是他现在也不想收我了。”
月晴骂道。“你个不争气的。”
“我确实不够聪明,追不上那些成绩好的人。”
“还是要读书的,娘也希望你能够好好读书。”
“我成绩不好,现在私塾里愿意收我的先生没几个。都怪我以前没有努力读书。”
月晴安慰道。“现在努力也不晚,最起码你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现在我懂了,等二哥回来,一定要向他好好讨教一番。”
二人聊了一会儿,私塾里陆续有学子走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
“呀,是我家少爷。”
“哎呦,我的儿,累坏了吧。”
私塾里学子并不多,陆续出来二百来个后,人就少了。
月晴看着其他家接到人有的回家,有的停留在此,相互打招呼。
“二哥怎么还没出来?”月晴一边张望一边道。
“不知道呀,按理说这会儿该出来了。”
二人镇张望,旁边似乎有人认识老三。
三个人结伴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赵承胥吗?怎么?你是来找先生的吗?不知道现在是拜在哪个先生门下呀?”
赵承胥没有理他们。
月晴瞧了这三个人一眼。
身上料子穿的都还不错,看来家里应该有些资产。
那三人看赵承胥没生气。
继续挑衅道:“哟,这是从哪租来的马车呀?来接你二哥呀,你说你们两个都是同一个爹生的,怎么相差这么大?看来你那娘真没什么本事,是不是从小纵容你?什么都不舍得让你干呀?”
赵承胥脸都红了。
但他并没有跟那三个人吵架。
月晴皱眉,这三人说话也太难听了,还有老三,人家都这样说他娘了,都不敢还嘴吗?
月晴哼了一声。“你们三个是私塾里的学生?私塾里不教怎么做人吗?”
带头闹事儿的那人,看了月晴一眼。
“哟,这小娘子是谁呀?你姘头?”
老三握紧拳头。“你胡说什么?”
月晴拉住他,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嘴笨的,哪里说得过他们三个?
“老三,等会儿,先别生气嘛。我有些话想问问这三个哥哥。”
老三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但也听话的住了嘴。
这会儿私塾门口等的人不少。
各处聚在一起聊天的也不少,没人注意他们。
旁边就有两堆聚在一起的人。
月晴对着那三人笑笑,走到旁边比较多的一堆人跟前天真问道:
“你们知道姘头是什么意思吗?”
旁边这堆里面还有小姑娘,站在她跟前的夫人大骂道:“哪里来的疯子?赶紧滚。”
月晴缩了一下脖子,“不好意思啊,这边有三个书生说我是我弟弟的姘头,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想着这应该是私塾里教的,便过来问问。”
一学子皱眉,看了那三个人一眼。
三人闻言一哆嗦,没想到居然还能有人敢把这种话对外说的。
“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月晴大声道:“什么?你们说什么?我没听清。
哦,你们刚才说的话我没听懂,等我问清楚再过去回答你们啊。”
说完又跑到另外一堆人多的地方。
“请问什么叫姘头呀?是私塾里教的东西吗?那边有三个人说我是我弟弟的姘头,是不是在夸我呀?”
“哎呀,哪里来的疯子,赶紧走。”
月晴已经站到了私塾大门口。
“怎么都不回答我,难不成不是什么好话?外面问不出来,我到里面去问问先生吧。”
那三人刚才听她到处说就已经害怕了。此时听她要去问先生,更是害怕。
刚才带头讽刺的人连忙跑过去。
“你给我站住!”
老三着急,但他手里还牵着马绳,这马车是非常贵重的东西,他不敢扔,心里直着急。
月晴这边确实一点也不害怕,见那三个人走了过来。
“三位学子,怎么?你们愿意告诉我姘头是什么意思吗?”
说这话时表情极为正经,一点也不像发疯的样子,反而有些嘲讽的看着三人。
这三人心里犯怵。
“你说些什么污言秽语?大庭广众之下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月晴:“哟,这是污言秽语呀。可刚才你们不是问我弟弟,我是不是他的姘头嘛?我还以为这是私塾里教的知识呢。”
“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说过?”
月晴笑笑:“老三,你过来。”
私塾门口的人都不急着走了,纷纷聚过来看热闹。
赵承胥犹豫了一会儿,旁边有个下人走过来帮他牵着马绳。
“我家少爷说让我帮你看着。”
赵承胥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人,那人也是私塾里的,他认识。并不是永安县的人,是其他慕名而来,拜在张先生名下的,好像姓李。
“多谢!”
“快去吧!本公子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热闹的事儿。”
赵承胥脸一红,知道人家这是看他的笑话。
他把马神交给那下人,走到私塾门前,站到他姐姐跟前。
月晴笑着问他。
“老三,这三位学子说我是自毁名声,自己说自己是姘头。我一人说人家觉得我是疯子,不如你当着大家的面把刚才那三人说的话都复述一遍。”
赵承胥低着头道:“阿姐这么多人,算了吧。”
月晴道:“你害怕什么?这些污言秽语又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今天不敢说,明天他们会变本加厉,说更难听的话。”
老三支支吾吾,半天没讲出个所以然来。
那三人嘲笑的看着他。
月晴心道:看来这老三平常没少受人家欺负。
刚才那个带头的嘲讽道:“哼,你看你弟弟都没说什么。”
此时私塾里又走来几人,赵承启就在里面。
月晴见门口的人纷纷行礼。
“张先生。”
月晴转身便瞧见一个灰白发的老头站在一众人最前面,私塾的大门有台阶,最上面一层比较宽,少说能站的下二十来人。
那灰白发老头一行人站在那层台阶上。
只见那老头板着一张严肃的脸问道:“老远便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你们不回家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那三个欺负赵承胥的人立马道:“回老先生,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见到以前的同窗,正打算关心一番?”
赵承胥低着头不敢说话。
月晴心道:平时没怎么关注过老三,在家里时怎么没感觉到他这么老实可欺,不会是被霸凌过吧。
想着月晴奇怪叫道:“怎么就没什么了?三位学子,我弟弟还没回答你们的问题呢,怎么就没什么了?”
说完笑着对站在张先生后面的赵承启道:“二哥,我们来接你放学,这三个学子过来给我们打招呼。正问三弟,我是不是他的姘头呢?”
那三人听她说话的时候就暗道不好,但张先生在这里也不敢说话,此时听他说完,个个抖着身子。
月晴问张先生:“老先生,什么叫姘头呀?我不太懂,正问着呢,这是私塾里教的东西吗?”
赵承启皱眉,只觉得妹妹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
张先生身后一位先生站出来大骂月晴:“什么污言秽语也敢在这里说,你一个女娃,自己不要脸面就算了,怎敢将这腌臜事情闹到书院门口。”
月晴奇怪的看向他:“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那三个学子说的,先生怎么训我?”
“你将这事情闹大便是不对。”
月晴:“哦,明白了,我说我三弟怎么不敢说话呢,原来在私塾里被欺负以后不能闹事呀。先生真不对起,我不知道这的规矩。
以后我弟再被人说什么没先生教呀,家里穷没钱买马车呀,什么续弦的娘苛待他爹原配生的兄弟呀,什么他娘没本事生个聪明孩子呀之类的。我一定让他按私塾里的规矩站那听着。
哦,对了,先生,我一次问完,如果挨打的话能闹事吗?”
那先生指着月晴骂道:“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又不对吗?可这些都是这三位学子说的呀。”
那先生指着那三个挑事的人:“你们三个真是这么说的?”
那三人里面领头的小声道:“回先生,没,没有。她,她说谎。”
月晴惊愕的看着他们:“什么,敢做不敢当吗?原来是只敢在我弟弟面前说狠话呀。老三,你说,刚才他们说那些话了吗?”
老三抬头看了一眼台阶上的各位先生们,又看了一眼正瞪着他的三个人。
“阿,阿姐,咱们回去吧。”
那三人有人笑起来。
月晴叹了口气,走到赵承胥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小三,有些人就是因为你软弱所以才会欺负你。不过你长时间受人欺负,想一天改变也不太可能,但你是男子汉,不能总是这样,以后要坚强起来才行。”
说完,她看向台上的先生们,又看向那三个人,再看向门口聚集的人,走到那三个挑事的人跟前。
“既然你们不承认,我弟弟又不敢说。那就只能当做我冤枉你们了。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我给你们难堪了,我向你们道歉。对不起,三位公子。”
为首挑事儿的人扯了扯嘴角。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三个不跟你一个小妇人计较。”
月晴起身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又转身看向刚才训斥他的那位先生。
“先生责怪的对,是我不该在众人面前闹事,我向先生们道歉。”
那先生哼了一声。
“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月晴低头。
为首的张先生见事情已了,挥挥手,让大家都散开,该回哪儿回哪儿去。
赵承启走出来,向着张先生和众位先生行礼告辞。
拉着弟弟妹妹回到自家马车旁边。
那下人把马神还给老三,他家公子挑开车帘好笑的看着他们兄妹三人。
“我还当有什么好戏可以看,原来也只能装疯卖傻一番。”
月晴回道:“让公子见笑了。”
“你们是赵承启的家人?听说住在河西村。我在这永安县没什么事儿,不知道能不能到你们家坐客?”
赵承启道:“家中简陋,恐无法招待李兄。”
月晴在旁边道:“哎呀,二哥。既然有朋友想到家里来玩儿,为什么不同意呢?
李公子,我家虽然住在河西村,但在这镇上做些卖鱼的小生意,为了方便,在镇上租的有个小院子。
公子要是不嫌弃,可以来找我二哥和三弟玩儿。”
“哦,小院在哪?”
月晴讲了位置:“院子虽然不大,但我那嫂子做的鱼很好吃,等你们来了,请你们吃鱼。”
“好啊,我一定过去。”
赵承启见妹妹已经答应,也没好再说什么。
旁边几个公子走了过来,其中就有那位先前给他们赵家借钱的陈公子。
“承启兄,怎么只请李兄不请我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