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将她放回去，但是在此之前，你知道什么，得全都说出来。”虽说知道这件事大概率同这姐妹俩没关系，可沈明曦也不能因为她的一句请求就将人放回去。不然这么多人看着，岂不是显得她心软好欺负？
扭头看了一眼哭得眼泪汪汪的杨雪花，杨芦花心中抽痛之余，又想起那日杨桃花——不，蝶儿，说过的话。
路过花房之时，她被蝶儿叫住，对方问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话：“若有一日让你选择，你会选我还是杨雪花？”
起初她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反问道：“二姐，你与雪花都是我的血脉至亲，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蝶儿笑得古怪：“血脉？芦花，你可还记得卖掉我们的就是我们的血脉至亲？什么血脉什么至亲，到了钱和权的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今日我问你的话，你好好想想罢。”
直到今日，杨芦花才懂了那日蝶儿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怪她和雪花待在屋子里的时候蝶儿会让她们四处走走……毒是恐怕是蝶儿下的，也是她将这件事栽赃给了雪花。
杨雪花年幼，脑子又不好，根本记不住什么事，只要杨芦花什么都不说，她也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乡君……”杨芦花的余光在蝶儿和杨雪花身上摇摆不定。
一边是当年阻止过父母淹死自己的二姐，一边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杨芦花就这样跪着，无端便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在发颤。
派去探查杨雪花和杨芦花消息的人还未回来，但此时看着杨芦花的神色，沈明曦也猜到了一二，心中更是对蝶儿厌恶至极。
见杨芦花长久未说话，低着头的蝶儿嘴角微微上扬。
虽说有中间隔了两年没相见，但她知道，这个妹妹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当然，当缺点能被她加以利用之时，这就是优点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杨雪花越发的不安，哭声一直未停，嗓子都有些嘶哑了，传入杨芦花的耳中，让她只觉得心口都要被人剜开了。
沈明曦怀中抱着小白，摸着它柔软的毛发缓缓开口道：“如此看来，你确实知道点什么？”
“还是说纠结着取舍，不愿说出真相呢？”
她一开口，蝶儿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一股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她抬起头看向沈明曦：“二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明珠冷冷瞥她一眼：“这里还轮不到你插嘴。”
纵使心中不甘，蝶儿也只能闭上了嘴。
“乡君，我、我，我都说，求您高抬贵手放过雪花！”脑海中不断闪过这几年的事情，杨芦花想到的一会儿是二姐的关爱，一会儿是雪花牙牙学语最先会叫姐姐。
明明二姐那时候同她说，她会保护好妹妹，为什么，雪花难道就不是她的妹妹了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她的姐姐，变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陌生的性格，陌生的想法，陌生的名字……也许在被爹娘当做货物卖出来的时候，姐姐就已经不在了。
最终，她闭上了眼，低下头：“请乡君将雪花和……蝶儿都请出去，我愿意将我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蝶儿瞬间变了脸色。
但沈明曦可不会管其他的，抬了抬下巴，示意旁边的婆子将人带出去，不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沈明曦、沈明珠和柳琳琅。
杨芦花对着几人重重磕了个头：“其实我与府上的丫鬟蝶儿，是旧相识……”
她说得详细，甚至连被卖之前家中的情况也说了一遍，如此也恰巧应证了当初沈明曦姐妹俩的猜想：所谓的无钱葬父，本身就是一个接近将军府的幌子。沈君墨看到的尸体也并不是蝶儿的父亲。
听着这些话，柳琳琅只觉得荒唐，可事实摆在眼前，又容不得她不信。
“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是不信，乡君也可以派人去查，只求乡君看在雪花什么都不懂的份上，不要迁怒于雪花，她是无辜的。”说完，杨芦花又磕了个头。
沈明曦上前几步将她扶起来，眼中却无诧异之色，多的是了然：“一人做事一人当，虽说你们是姐妹，但蝶儿自己犯下的罪孽，倒也不至于让我怪罪到你的头上。”更何况杨芦花已经做出了她自己的选择，心终究还是偏向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
这样的结果，沈明曦很满意。
蝶儿想走这步棋将杨芦花划分到“自己人”的范畴之中，可她如何都想不到，杨芦花会为了妹妹将她“出卖”。
“你和雪花暂且住在府上吧，日后你们的去处我也会想法子替你们安排好。”对于自己救回来的、对将军府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人，沈明曦脾气还是挺好。
至于蝶儿……
敢给她下毒，除了想好了栽赃计划，怕是还有后手吧？
杨芦花连连道谢，出门之后带着杨雪花回了下人房，蝶儿的事她虽想打听，但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还是知道的。
在二人之间她既已做出了选择，那她的立场便不会再改动。
蝶儿幼时对她的照顾和救命之恩，她日后可以用性命回报，但人做错了事，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没有人教过杨芦花该怎么做人，但她心里清楚，自己起码不能做个白眼狼。沈乡君救了自己和妹妹，她不能跟着蝶儿一起做那些害人的事。
带着杨雪花从蝶儿身边经过时，杨芦花不敢回头去看蝶儿的神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琳琅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询问二人。
沈明曦和沈明珠眼见着事情闹大了兜不住了，交换了眼神后决定全盘托出。
二人一边一个抱住了柳琳琅的手臂，将她拉到凳子边坐下，看着她明显有些怒意的神色，沈明曦舔了舔嘴唇，开口：“这事儿，其实要从我之前做的那个梦说起，娘，你还记不记得，我生病之后才从梦境中得知姐姐的下落？其实那个梦不止是姐姐的下落，还有其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