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在小兄妹俩雀跃的频频笑语声中,伴着此起彼伏的蝉鸣声朝着青山镇走去。
三丫背着满满一竹篓的野菜,二禾背着一背篓最后一批能够采摘的大杨梅。
虞秋挑着担子,一头是兄妹俩编织的笸箩和簸箕,另一头是她采的比较常见的新鲜草药。
七月,天气越发炎热,烈阳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山风吹过,仍带着灼人的热意。三人踩着树影前行,满头热汗也掩不住小兄妹俩脸上的笑意。
近两月以来,伙食渐好,一家人脸上身上都添了些肉,瞧着总算不再是先前那副骨瘦如柴的模样。
到了镇上,虞秋带着小兄妹先去药铺卖草药。
今日明叔不在,只药童在铺子里捣药。
见她进门,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起身笑迎:“掌柜的刚出去,怕是要许久才回。”他扫了一眼虞秋挑着的担子,便收回视线,“客官是要卖草药?”
虞秋笑着点头:“是,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家中弟弟妹妹还在外面等着,我就不等明叔了。”
小药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接过草药认真的观辫着,眼神越来越亮,“这些草药的品相都很好,都是铺子里常用的。”他略一沉吟:“只是量少,给您八钱,成吗?”
“成!”虞秋利索的拿出草药摆在台子上,又从担子里拎出几捆野菜和一包树叶裹着的杨梅,搁在台边,“等明叔回来,把这些给他,代我向他问声好。”
药童拿了铜钱递给虞秋,应了一声。
虞秋接过铜钱,拎起另一包杨梅递过去:“都是山里摘的,别嫌弃。”不等药童推辞,她挑起担子转身就走。
那药童呆愣的看着手中的树叶包,回神时已瞧不见那客官的身影。
他轻轻的打开树叶包,一股酸甜的杨梅香气扑鼻而来,顿时引的人口舌生津,红艳艳的三颗大杨梅,饱满的果肉间渗出细密水珠,瞧着便叫人觉得解渴。
虞秋离开药铺就带着小兄妹俩赶去集市,趁着人流未散,还能卖些东西出去。
到了集市,好的位置早已被占满,她们三人只能蹲在街尾的一处空地。
虞秋怕东西卖不掉两小只失望,只能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吆喝:“快来看诶,新鲜的野菜,现摘的杨梅,便宜又好吃!”
二禾和三丫瞪圆眼睛看她。三丫很快回神,跟着扯开嗓子喊,二禾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敢出声。
见三丫越喊越自在,虞秋笑着退到一旁观望。
随着三丫的吆喝声,还真有人循着声围了过来。
“这杨梅看着新鲜,这个月份了,得是深山摘的吧?”一个大婶从人群里挤过来,目光在地上的货物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那一大筐饱满鲜亮的杨梅上。
三丫回头看虞秋,见她点头,深吸一口气笑道:“大婶好眼力,早起现摘就赶来镇上,这是最后一批了,下回再想吃可就得等明年了。”她迅速抬眼扫了一眼大婶的神色,又道:“只要三文钱一个,大婶可要买一颗尝尝?”
那大婶本就想买,听说是最后一批且就三文钱一颗,这般新鲜的果子可不多见,当场摸出三十个铜板,“包十颗!分成两包。”
三丫激动的接过银钱,眼睛都笑弯了,“好嘞,大婶买的多,多给您一颗,您尝尝味。”
三丫喜滋滋接过钱,眼睛弯成月牙:“大婶爽快,再送您一颗!”二禾正用树叶分装着杨梅,闻言又添了一颗。
“哟,还多给?”大婶笑得见牙不见眼,“那野菜怎么卖?”
“三文一捆,五文两捆。”二禾利索答道。
大婶付了五文,拎着杨梅和野菜乐呵呵的走了。
围观的人多是循声而来的好奇看客。见那小丫头买卖利落,价钱又公道,顿时又围上几人七嘴八舌地问价,有人还指着笸箩和簸箕追问价钱。
二禾笑盈盈地答道:“笸箩三十文,簸箕五十文。”
“大叔,这价儿可是全镇最低的,您去别处打听打听!”三丫歪着头,笑眼弯弯地补了一句。
中年男人点头:“小丫头没说谎,比杂货铺便宜多了。”他略一沉吟,掏出铜板付了账,拎起一个簸箕走了。
不过半个时辰,那野菜和杨梅就卖完了。
只剩几个笸箩还未卖出。
二禾没有失落,因为簸箕和笸箩的价格稍贵,家家户户也都是常备的,除非家中所用的损坏了,不然不会添置新的。且很多人家,都会自己编织,能卖掉这许多,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
十个笸箩,五个簸箕,现下只剩三个笸箩了。
二禾现在只有兴奋,失落是不可能的。
眼见到了午时,今日带的东西几乎销售一空。
三人也都各有进项。
虞秋今日挣了八钱,也就是八百文;二禾挣了四百六十文;三丫的十捆野菜卖了五十文,杨梅虽是两人合力摘的,但主意是三丫出的,所以卖杨梅的一百五十文也算她的。这样算下来,三丫一共挣了两百文。
“走!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虞秋见两个孩子算好了账,挑起担子就往卖吃食的摊子走去。
“大嫂,还能吃鸡肉包吗?”二禾眼巴巴地看着大嫂,想到上次那个香喷喷的肉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三丫也两眼放光:“还有油条,可好吃了!”
“今日你们自己挣钱了,想吃什么都行!”虞秋脚步未停,只笑着点头。
两个小家伙一听,立刻欢呼着追上大嫂,一边走一边小声争论是包子好吃还是油条好吃。
听着他们天真的对话,虞秋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吃过午食,虞秋买了两把铜锁,花了七钱。她买的还是最普通的,没有花纹的款式,属实不算便宜。
把铜锁放进二禾的背篓里,又去成衣铺子每人买了一身麻布衣裳,贵是贵了些,可家里人都忙得腾不出手做新衣,先买现成的,好歹能多件换洗的。
精细面料她都没考虑,整日进山,还是耐磨的麻布更实在。
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把新衣裳叠好,放进竹篓里,由三丫背着。那模样,像是揣着什么宝贝似的。
还未歇脚,便径直往杂货铺去,再添些粮食——横竖囤着总归不嫌多。
一问价,竟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