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棠本来还有几分睡眼惺忪,现在一下子清醒过来,猛地从桌案上弹起身。
一旁伏案沉睡的墨辞被这动静惊得一颤,刚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望向若棠,想问何事发生,便见若棠的身影已如一道疾风,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胡乱一裹,闪电般冲出了房门。
“她怎么样?”若棠自从上次把李凌雪赎回来以后就一直让小翠跟进李凌雪的动态。
只要小翠不在宫里,那就是去打探李凌雪的消息呢。
只是没想到会忽然在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
小翠紧跟在侧,语气带着担忧与焦虑:“小姐!深更半夜,您以何身份前去救人?这……擅闯官邸可是重罪!”
身份?
若棠脑中灵光一闪,翠香楼那六成的调度权,她当机立断:“小翠,先去翠香楼!”
夜半急促的叩门声敲开了宝凝珍的房门。门内,宝凝珍只披着一件轻透的薄纱外衣,脸上带着被骤然惊醒的朦胧倦意,显然也是好梦正酣时被扰醒。
心里现在也顾不上什么歉意了,直戳了当道:“宝姐姐,在下有一事相求。”
宝凝珍不愧见惯风雨,眼中虽仍有倦色,神情却已瞬间清明,不见半分被惊扰的不悦,只沉声道:“东家勿急,请到雅间稍候,我穿戴好便来。”
“不必麻烦!”若棠一把拦住她转身的动作,语速飞快,“我只是想借宝姐姐身份一用!”
宝凝珍目光在若棠焦灼的面容上微一停顿,心中已然明了。
能让东家如此方寸大乱,深更半夜来取调度令牌,必是发生了要命的大事。她深深看了若棠一眼,不再多问半句,果断转身入内房,片刻后取出一枚沉甸甸刻着繁复花纹的青铜令牌——翠香楼最高调度权的调配令。
“东家言重了。”宝凝珍将令牌稳稳放入若棠掌心,“这本就是您应有的权力,何来借用一说?放手去做便是。”
“多谢!”若棠接过调配令,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宝凝珍倚着门框,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能让东家如此失态的,究竟是怎样的变故?
然而多年江湖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她,不该问的,绝不多问半字。她轻轻摇头,无声地退回房中,掩上了房门。
若棠和小翠进李府的时候,装扮成了李府的小厮,翻墙混了进去。
李府被抬成正妻的人叫何玉,说来也奇怪,何玉也姓何,但是剧情倒是没有说她到底与何间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非得在晚上捣鼓这个,小翠,你怎么也晚上不睡觉去看李凌雪啊?”若棠这几天一直都没睡个好觉,好不容易能睡一觉还被叫起来,一时觉得有些气恼。
“小姐我……”小翠刚一出声,若棠忽然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在唇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有人。”
等脚步声过去,若棠又道:“在这里叫我堂哥。”
小翠连忙点头,不敢再多言,只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引路,朝着关押李凌雪的柴房摸去。
还未到柴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着怒火的女声:“贱皮子!骨头倒硬!说!到底是谁把你弄回来的?!”
透过破损的窗户缝隙,若棠与小翠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李凌雪被麻绳紧紧捆缚在柴堆旁,发髻散乱,脸上有明显的指印。何玉一手狠狠捏着李凌雪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另一只手竟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那刀尖,距离李凌雪紧闭的眼睑,仅仅一寸之遥!
李凌雪闭着眼,一句话也不说。
何玉狞笑一声:“好,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心狠!先废你一只招子!”她手腕一沉,匕首直刺李凌雪的眼睛。
若棠立刻从一旁取来一两块石头,两块齐齐的飞出去,一块直奔刀锋,生生改了刀的方向,另一块石头直奔何玉的手。
“啊!”何玉捂住自己的手腕,猛的转过身,“谁在那里,滚出来!”
若棠带着面罩,从一旁闪身出来。
“夫人,深夜动此酷刑,怕是于理不合。”若棠的声音透过面巾传出,低沉而冷静。
“你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何玉捡起地下的刀,指向若棠。
李凌雪在看到若棠之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别急啊夫人,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救了她吗,”若棠冲着何玉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何玉看着那双在面巾上方露出的那沉静得可怕的眼睛,心头莫名涌起一股寒意,握着匕首的手都有些不稳:“你……你想干什么?!”
“来人……”何玉终究怕了,张嘴欲呼救,但那个“人”字刚冲出口,若棠的身形已悄然闪至近前,手刀精准地劈在她的颈侧。
何玉眼中的惊恐瞬间定格,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若棠看也不看倒地的何玉,快步走到李凌雪身边,抽出袖中短刃,“唰唰”几下割断了捆绑她的粗麻绳。“让姑娘受苦了!到底怎么回事?”
绳索刚一解开,李凌雪便急促地喘息几声,顾不得被勒出深深血痕的手腕,抬起苍白的脸,声音带着嘶哑和急迫:“盐铁!盐铁官营的真正调度权……根本不在我李林手里!而是在这个女人何玉手上!”
“什么?!”若棠震惊。
“将我送走,应该是何玉和李林用来交换盐铁官盈权的前提,”李凌雪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腕,“今天这出戏,也是李林默许的。”
李林,是李凌雪的亲生父亲。
“何玉应该已经把权利转移给了李林。只是没想到我会忽然自己回来,所以何玉心里不爽,但是她又已经没有了能和李林谈判的权利,所以才私下再找我的麻烦。”
“我在李林眼里也不过是可有可无,李林也没有阻止她。”李凌雪说罢,自嘲一笑。
“你想要拿她怎么办。”若棠指着晕倒在地的何玉,忽然问李凌雪到。
李凌雪眼睛里的恨意涌上心头,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被送进那地方,受尽苦头,差一点就……
“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让她变得痴傻疯癫!”
“好。”若棠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李凌雪浑身剧烈一震,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若棠,那张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沉静眼眸的脸,此刻在她眼中显得无比冷酷。如此杀伐决断?这何玉……难道也与这位恩人有血海深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