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很是锋利,往外面一挥,就把帷帽轻纱划去了一半。
原本就朦朦胧胧的脸,现下半遮半掩,露出一小半粉唇和修长细嫩的脖颈。
崔玉蘅很明显感受到那人肆无忌惮地打量,但也知道能屈能伸的道理。
当即抿了唇,施了一礼:“见过大人。”
刚才已经很嚣张地宣扬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就不要再讨人嫌了。
她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一整个车队的仆从和护卫,不能够因为冲动罔顾他们的性命。
那人将她上下扫视一遭,胯下的马上前两步。
“啊。”崔玉蘅短促地惊叫一声,整个人被他单手拎到马上。
“梧州崔氏,姿容无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男人大声地笑起来,马蹄重新扬起尘土。
崔玉蘅连呼救的想法都没有,帷帽掉下去,口鼻里面生怕进灰。
车队已经尽数被带走,即使有着护卫,和这些明显是军官的人,对上完全没有胜算。
“大人,我们只是路过,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的。”崔玉蘅被马颠了一路,刚才几乎要吐出来,无奈身体素质太好,愣是坚持到了目的地。
她虽然形容狼狈,但仍显楚楚,看上去并不慌乱。
但是男人一进来,已经盯着她很久了,这感觉令她很不安。
终于,男人大马金刀,用手指摩梭自己手里的刀柄,露出一个笑:“粮呢?”
“啊?”崔玉蘅一愣,她买的不多,又是分散的,也不是自己出面给了流民,“不知道大人是何意。”
“这里是苘州,在这里,人们只知李知州,不知皇帝,可总有人想要来打破我们的平静。”
好家伙,地头蛇土皇帝啊,离京都是有一段距离了......
崔玉蘅知道自己不好搭话,因此保持沉默,这人长相虽说俊朗,但行动间带着煞气。
她敢打赌,那把刀是真的杀了很多人。
“崔小姐,在下李承,你不会觉得,我大老远把你请来,是为了站在这里聊天的吧?”李承放下刀,转身朝她走去。
她就知道!她这是什么命运,遇到的都是不怀好意的人,果然人不能做太多孽!
“李大人......请您三思。”崔玉蘅很着急,戚嬷嬷她们也不知道被关在哪里。
和在尾山寺那次不同,这里天高皇帝远,很多事情,都不能够立刻解决。
这人明知她的身份,却还是把她劫来,就是打的不好的主意,她可能活不了。
难道就因为自己没有按原剧情,早出发了这三天,就遇到这种会让她死的事情。
“噢?”李承走过去,俯下身看她,露出一抹轻视的笑,“我需要三思什么呢?你就算是死在这里,或者被我天天关在房里,也不会传出苘州半个字。”
说着,一步步往前逼近,崔玉蘅就一步步后退,但退无可退。后面是墙。
眼看他的手要伸过来,崔玉蘅连忙取出荷包挡在两人面前:
“大人!我乃衡阳侯世子的未婚妻,不日完婚,您真的要行此险事?”
李承果然停下,无他,他可以毫无顾忌做很多事,甚至可以不顾皇帝的意思,可他不能够罔顾衡阳侯的意思。
没有衡阳侯,就没有李家的今天。
况且衡阳侯所图甚大,世子.......是他们李家的下一任主子。
崔玉蘅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没办法了,把荷包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的玉牌。
这是许鹤眠从前给她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知道看做工肯定不是个便宜货。
李承呼吸一顿,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世子在知州府。”
果然,绝色美人只会被位高权重的人拥有。
这玉牌,别人可能不认识,但
“太好了,快带我娶见他吧,我都不知道他来了呢。”崔玉蘅强装欢喜。
这玉牌果然有用,但一会儿见了许鹤眠怎么说呢。
这家伙可是虎视眈眈的,如果有一点不对头,她不确定许鹤眠会不会帮她。
“当然。”李承皮笑肉不笑。
许鹤眠已经在苘州盘桓很多天了,流民的问题,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今年确实多地有洪涝、旱灾、地龙翻身,朝廷的办事效率和地帆帆官员的德行他知道。
但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至少他还不行。
“世子殿下,外边来报,说是您的未婚妻找来了。”一师爷模样的人,摇着扇子走进来,笑眯眯道。
这是他的门客,颇有才华,想要图谋大事的人,身边总有这样的人存在,互惠互利罢了。
但其忠心耿耿,又确实有真才实干,帮他参谋的很多决策,都切实令他获得了好处。
比如,整个衡阳侯府,比如更加大逆不道又让人心驰神往的东西。
“未婚妻?我何时有了未婚妻?”许鹤眠还在看信报,最近的行动屡屡受阻,追查蛛丝马迹倒是到了这里。
可又中断了,实在是神出鬼没。
这门客啥都好,就是爱开玩笑,谁不知道他的婚事迟迟没有着落,父亲也多有考量。
至于有没有想成婚的人......
罢了,现在都有人敢冒充撞上门了,他倒要看看是谁。
只见李知州之子李承虎着脸大步走在前面,到地就抱拳跪下了:“世子,下官鲁莽了,冒犯了您的未婚妻,现人已在外面,请世子责罚。”
“人呢?”许鹤眠懒洋洋的,来了兴致。
李承对外面招了招手,只见先是在门槛前投下一道倩影。
接着那人袅袅挪挪走上前来,一直低着头,走到李承后面一步,扑通一声跪下。
“许郎~”声音婉转,娇滴滴甚是悦耳,让这萧肃的内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李承险些被这一嗓子给喊趴下,一是真的有人敢这么叫皎皎如月的世子,二是世子真就喜欢这个调调。
她叫完,怯怯地抬起头来,又做着暗示,天知道她有多么忐忑。
希望许鹤眠能够明白自己的求救之意,即使不明白,也不会像李承那样侮辱她。
看见她这样矫揉造作的模样,许鹤眠丢了信报,笑了出来。